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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拉倒,本来也没准备你的份。”
她把盘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黛欢颜一边吃瓜一边笑:
“姐,你别老是一副苦瓜脸行不行?”
“哥给家里寄钱,大家都高兴,就你耷拉个脸。”
“是不是嫉妒哥对我好不对你好啊?”
我默默地把地上的碎片扫进垃圾桶。
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死人。
更何况,那每一分钱,都是我挣来的。
我回了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阳台改造的一个隔间。
我从床底拿出一个铁皮盒子。
里面装着厚厚一叠汇款单,还有几张诊断书。
是大哥的死亡证明。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画画,努力模仿大哥的语气,就能把这个家撑起来。
就能换来妈妈的一点点关注,哪怕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无论借谁的口,不被爱的人,永远都不被爱。
我拿出手机,看到接单群里的消息。
“雨桐,有个急单能不能接?对方加价百分之五十。”
我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回了两个字:“不接。”
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拒绝赚钱的机会。
因为我的手,连笔都快握不住了。
门外传来妈妈和欢颜的笑声。
“妈,我想买那个两千块的大衣。”
“买,让你哥下个月寄点钱回来。”
我听着这温馨的对话,感觉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小丑。
晚饭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男人。
大概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妈妈特意换了一件新买的羊绒衫,脸上化了淡妆。
“雨桐,欢颜,叫人。”
妈妈有些局促地搓着手:“这是牧云,牧叔叔。”
黛欢颜机灵,甜甜地叫了一声:
“牧叔叔好,叔叔真帅。”
牧云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欢颜真懂事。”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
“这是给你带的见面礼,最新款的耳机。”
黛欢颜惊喜地接过来,爱不释手。
然后,牧云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是雨桐吧?”
我点了点头:“牧叔叔好。”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雨桐也有礼物。”
他递给我一盒药膏:
“听说你是学美术的,手腕容易受伤,这个药膏对腱鞘炎很有效。”
我愣住了。
在这个家里,没人关心我的手疼不疼。
就连妈妈,也只会在我打碎碗的时候,骂我笨手笨脚。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怎么会知道?
我下意识地看向妈妈。
妈妈的脸色有些尴尬:
“哎呀,她那就是懒的,什么腱鞘炎,就是不想干活装的。”
“牧云,你别惯着她。”
牧云没理会妈妈的话,只是轻轻把药膏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拿着吧。”他说,语气很淡,
“画画的人,手很重要。”
我握着那盒药膏,掌心微微发热:“谢谢。”
饭桌上,气氛很诡异。
妈妈一直在给牧云夹菜,说着家里的琐事。
大多是夸大哥怎么能干,欢颜怎么聪明,关于我只字未提。
牧云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附和,但他的筷子却很少动。
“其实,今天来,是有个事想跟孩子们说。”
妈妈放下筷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我和你牧叔叔,打算领证了。”
我呆呆地看着妈妈。
“妈,你答应过爸爸的。”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过,为了不让我们受委屈,这辈子不再婚的。”
爸爸临死前拉着妈妈的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欢颜。
妈妈当时哭着发誓,说守着我们过一辈子。
这话,我记了十年。
妈妈的脸色变了:“那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