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玩吗
池虞独自在机场呆了大半天。
任由飞机起飞,等到夜幕降落,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拉着行李箱朝外走。
她没去旅行,找了个ATM机查清了卡里的钱。
池园给的不多不少,正好两万块。
她将卡里的钱全都取出来,又将现金全都塞进了背包的最底部。
京市的夜色漫起云雾,本以为会有场惊天动地的大雨,也全都在闷热中瓦解。
池虞买了张回平川市的火车票。
这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从京市出发要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第二天才能到。
正值炎夏,绿皮火车上,头顶上方的空调彻底沦为了摆设,整个车厢又闷又热,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池虞素净着一张脸,额头上沁着一层汗,她小心地抱着背包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但当手机第N次震动时,她不得不低头去看,发现屏幕上堆了一连串的消息。
有池园发来的不满,问她为什么一次性把钱全都取光,警告她花光了绝对不会再给。
池虞眼睫颤了颤,给她回了条【知道了,您放心】。
她特意把钱取出来,就是不想让程家人查她名下消费记录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愿让池园知道她去见了谁。
池虞静静看着对话框上面显示着不断输入的字样,最后,池园也只是给她回了条【注意安全】,再没多说其他。
母女之间疏离得不像话。
剩下的几乎都是程家阳发来的信息轰炸。
池虞一眼扫去,内容上大差不差,几乎都是在恼羞成怒地质问她凭什么可以厚着脸皮、心安理得地拿着程家给的钱跑出去快活潇洒。
也不知池园说了什么,但肯定添油加醋,让程家阳误以为是她要往外面跑。
谁知,根本是无家可归。
池虞懒得回复,她扯了下嘴角,正要按灭手机的时候,屏幕上好巧不巧的又跳出条短信。
【跑哪儿去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池虞却品出势在必得的追问语气,可是定睛一看,她几乎被滞在原地。
是央亟。
池虞紧握着手机,突然想起那双潋滟的眼,半晌,她将短信删除,一字未回。
一夜过去,火车到达平川市已是第二天下午。
池虞随着挪动的人 流出站,视野也跟着出口而开阔清晰。
平川是个镇改市,地方不大又靠海,空气里终年弥漫着一股咸腥的味道,却让她莫名得安心。
“我回来了。”她小声地说了句。
池虞的奶奶患有尿毒症,从去年起就在医院治疗,每个月的费用跟烧钱似的。
一出站,她直奔医院。
医生办公室里,医生看了眼池虞,将一叠检查单全都撂在桌上又摊开。
“要......透析吗?”
池虞有些心颤,但不用多问,也知道今后的治疗会需要更多的钱,她攥紧了背包袋子,嗓音有些哑,“我们治,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可她包里塞着的两万块并不够用。
住院久了,医生清楚她家的情况,一个寡老婆子带个上学的孙女,无依无靠的两个人,在钱的事情上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没忍住劝,“小姑娘,你还是回去再考虑考虑,毕竟你还这么年轻呢。”
意思是,她年轻,未来可期,凡事量力而行,总不能因为无底洞将自己拖累。
池虞知道医生也是好心,但这话听得令人心里发酸,她勉强笑了下,没讲话。
从办公室出来,她去看了眼奶奶,人枯瘦干瘪,一如既往地戴着氧气在输液。
见人睡着,她没进去,转身缴清了先前欠下的治疗费用后才从医院出来。
天快黑了。
池虞一天没吃胃有些痛,她站在马路边,试图找家最近的面馆填肚子,手机突然又震了几声。
是央亟。
他问——【平川好玩吗?】
几个字,看的池虞心惊胆颤,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
却也明白,他这样出身的人,想要查一个人的去踪消息简直易如反掌,这不算什么。
她不得不回复他——【有事吗?】
然,央亟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池虞不得不接。
下一秒,手机里扬起他一贯混不吝的嗓音。
他笑,笑声中裹着一阵风,“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夜色弥漫,池虞像是有了感应似的,朝着马路对面看了眼,却是与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男人一步步地朝她信步走来。
手机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女朋友跑了我不该着急吗?”
听起来,好像真是要与她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