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新时间:2025-12-12 09:48:58

第10章 她请我吃饭,是为了看我跪下

巴黎邀请函静静躺在苏晚的办公桌上,封面上那行烫金法文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像一道通往新世界的门缝。

窗外城市灯火流淌,她却毫无睡意。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林婉儿的头像跳了出来,消息只有一句:“晚晚,听说你最近很累?出来吃顿饭吧,像从前一样。”

配图是她们大学时期的合照——阳光洒在艺术学院的白墙上,林婉儿搂着她的肩膀,笑得灿烂,嘴里说着“你是我的光”。

那时候苏晚以为,这束光是真的。

她盯着屏幕良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有点开,也没有删除。

退婚后第三天,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全城都在议论苏家千金被扫地出门的笑话,而林婉儿的朋友圈更新了:“真心待人,却被辜负。”配图是一束红玫瑰,和陆景行当年送给她的那一款,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蜷缩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手机不断弹出陌生号码发来的恶意留言。

只有林婉儿打来电话,声音温柔:“晚晚,别怕,我陪你。”

可那通电话之后,再没出现过。

苏晚闭了闭眼,把记忆压进心底最暗的角落。

她最终还是回了一条:“好,老地方见。”

不是因为她相信什么旧情,而是想亲眼看看——那些曾握着她的手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人,如今是否连影子都扭曲成了刀。

“云顶”餐厅的包厢位于顶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林婉儿早已等候多时,妆容精致,香水味淡雅,笑容依旧温柔似水。

“晚晚,你瘦了。”她起身拥抱,语气心疼,“但眼神不一样了,更有力量了。”

苏晚笑了笑,没接话。

她在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菜单——全是她曾经最爱吃的菜。

“你还记得这些?”她问。

“怎么会忘?”林婉儿轻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一顿饭从回忆开始,温情脉脉。

林婉儿聊起大学时光,聊起她如何为苏晚抱不平,又如何替她难过。

她说着说着,眼眶竟真的红了。

然后,话题悄然转向现实。

“你现在虽然站上了舞台,可这条路太难走了。”她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一个女人单打独斗,资源、人脉、背景,哪一样能靠自己拼出来?”

苏晚垂眸,用筷子轻轻拨动碗里的汤面。

“所以我跟我表哥说了你的情况。”林婉儿顺势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推到她面前,“镜界影像·艺术孵化计划。他那边正缺创意助理,签不签合同都行,先实习三个月,表现好直接转正。”

苏晚接过名片,指尖微顿。

镜界影像。

她当然听说过。

这家影楼近几个月风头极盛,打着“扶持新锐艺术家”“免费为素人拍摄高定写真”的旗号,在社交平台爆火。

无数女孩排队求一个拍摄名额,称其为“梦想起点”。

可业内也有传言——有人拍完写真后被私下索要“额外配合”,有人发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未授权的付费网站,甚至有模特报警称私密视频遭泄露,最后却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涉事女孩,事后都被删评、拉黑,再无声息。

苏晚低头看着那张设计极简的名片,黑色底纹上银线勾勒出一面破碎的镜子,寓意“打破界限,照见真我”。

讽刺得近乎挑衅。

“谢谢你还记得我。”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在帮我。”

林婉儿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随即笑意更深:“我们是姐妹,不说这个。”

苏晚将名片收进包里,没说答应,也没拒绝。

她不需要这份工作。

但她需要知道,这层温情面具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腐烂的真相。

第二天清晨六点,苏晚准时出现在镜界影像大厦后门。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入职培训,只有一个中年女主管带着虚假的笑容,递给她一件深灰色工服。

“我们这里不讲究形式,艺术家都是从奉献开始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先干活,再谈理想。”

她被安排住进地下室员工宿舍——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潮湿阴冷,墙角长着霉斑。

同屋的女孩早已麻木,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刷着手机里某位前辈“逆袭成名”的短视频。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机械运转。

每天工作超过十二小时,任务却是整理客户情绪崩溃的录像带、擦拭监控镜头、搬运废弃婚纱道具。

她见过凌晨三点的剪辑室,也见过深夜仍亮着红灯的摄影棚。

更诡异的是,每间摄影棚的角落,都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那是隐蔽摄像头的位置。

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了编号。

直到第五天,她被指派清洁一间长期封闭的影棚。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陈旧布料与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角落里,堆着数十件撕裂的白色婚纱,裙摆破碎,胸花脱落,内衬上却整齐绣着不同的名字——林小雨、周婷、陈思……每一个,都是曾经在社交媒体上晒过“镜界梦想写真”的女孩。

苏晚蹲下身,指尖抚过其中一件婚纱的标签,编号07。

她默默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翻开夹层,将编号一一记录。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合上本子,若无其事地继续清理。

没人看见她眼底翻涌的寒意。

当晚,她在档案室外等复印资料时,瞥见财务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门虚掩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坐在桌前,正颤抖着手翻看一份文件。

是李会计。

他抬头看见她,明显一怔,随即慌忙合上文件,欲言又止。

四下寂静。

苏晚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站着。

良久,李会计终于低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三号棚的备份硬盘……你最好别碰。”苏晚把手机倒扣在床板上,屏幕熄灭的瞬间,铁栏投影在地上的暗影仿佛活了过来,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热搜词条还在全网疯传,“假千金卖身还债”八个字被加粗、放大,配图是她提着行李走进镜界影像后门的侧影——角度刻意压低,让她看起来佝偻而卑微。

她没辩解,也没哭。

只是从枕头下抽出那本边缘磨毛的速写本,指尖用力划过纸面,在“他们想看我破碎,我就把破碎变成武器”这行字下方,缓缓勾勒出第一根线条。

那是婚纱残片撕裂的轮廓,像伤口,也像翅膀。

三小时前,她在档案室再次遇见李会计。

他抱着一摞纸质合同,手微微发抖,额角渗着冷汗。

四下无人,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忽明忽暗。

他只说了七个字:“别碰三号棚硬盘。”声音轻得几乎被通风系统的嗡鸣吞没。

苏晚点头,目光平静如深潭。

但她记住了他眼底的恐惧——不是怕事败,是怕连累家人。

当晚十一点,整栋楼陷入沉寂。

她换上电工工装,戴上老马给她的旧头灯,悄无声息潜入B2配电间。

指尖熟练地拨开主控线路箱,按照老马教的分流法,将一组备用电源从监控回路中剥离出来。

金属工具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她屏住呼吸,接入微型摄像机,信号源直连自己藏在舞美工作室的加密硬盘。

三号棚,开始记录。

接下来三天,她不动声色完成所有杂务,甚至主动申请值夜班。

每当摄影棚红灯亮起,她就蹲守在隔壁道具间,透过通风口观察——那些所谓的“艺术孵化”,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心理操控:灯光压迫式聚焦,导演言语诱导情绪崩溃,再以“释放真我”为名拍摄失控画面。

更有甚者,女孩们签下的空白授权书,早已被扫描归档,编号与婚纱标签一一对应。

她拍下一切。

也记下每一个人的名字、时间、编号。

直到第五天夜里,她在剪辑室外听见争吵。

一个年轻女孩带着哭腔:“你们不能发布这些!我说过不授权私密镜头!”回应她的是一句轻笑:“你表姐林婉儿都同意了,你还挣扎什么?”

林婉儿。

苏晚靠在墙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不是误会,不是被蒙蔽,而是亲手递刀。

她终于明白,这场“帮扶”,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猎杀。

林婉儿要的不是她低头求饶,而是她彻底崩塌,沦为社交平台上供人羞辱的素材,成为她博取同情与流量的垫脚石。

可她错了。

苏晚合上速写本,吹灭台灯。

月光透过铁栏照进来,落在那幅未完成的装置草图上——《标签》。

扭曲的婚纱残片拼成囚笼形状,中央嵌着数十个微型监控镜头,每一颗“眼睛”都反射着观众自己的脸。

你想看戏?

那就给你一场,永生难忘的演出。

三天后清晨,她递交辞呈,前台小姐翻着白眼签收。

傍晚,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林婉儿。

苏晚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轻按下接听。

“晚晚,听说你最近太敏感,压力大就别勉强啦。”温柔嗓音流淌而出,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身体最重要,别硬撑……”

她没说话,只是嘴角缓缓扬起。

电话那头的呼吸,悄然重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