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琛这一醉,比上次更厉害。
福伯和苏晚合力把他弄到床上时,他几乎是不省人事。福伯年纪大了,折腾一番后气喘吁吁,把照顾的任务交给了苏晚,自己下楼去准备醒酒汤。
卧室里只剩下苏晚和床上那个失去平日锋芒的男人。
陆寒琛眉头紧锁,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嘴里不时溢出模糊的呓语。苏晚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脸。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时,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试图帮他脱掉硌人的西装外套和皮鞋,但这男人即使醉了也沉得很,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自己累出了一身薄汗。
正当她准备去换条毛巾时,陆寒琛忽然动了一下,手臂无意识地一挥,恰好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哐当”一声,玻璃杯碎裂在地。
苏晚吓了一跳,赶紧弯腰去捡碎片,生怕他乱动扎到。
就在这时,陆寒琛仿佛被声音惊扰,猛地坐起身,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
“不要……别走……”他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与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陆寒琛判若两人。“爸……妈……别丢下我……”
苏晚捡碎片的手僵在半空,震惊地抬头看他。
他在叫……爸爸妈妈?还带着这样浓烈的恐惧和悲伤?
她从未听说过陆寒琛父母的事,只知道他很早就独立执掌陆氏。此刻,看着他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脆弱无助,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麻。
她放下碎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哄慰:“没事了……没事了……没人丢下你,好好睡吧……”
她的声音似乎起到了安抚作用。陆寒琛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茫然地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看向苏晚。
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褪去了所有防备和冰冷,只剩下纯粹的迷茫和……依赖。
他忽然伸出双臂,一把将蹲在床边的苏晚紧紧搂住,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冷……”他像个寻求温暖的小兽,在她耳边含糊地嘟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苏晚浑身僵住,大脑一片空白。男人的体温和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胸口,与她失控的心跳共振。
她想推开他,但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那声带着哭腔的“冷”,抬起的手,最终轻轻落在了他的背上。
“好,不冷,不冷了……”她听见自己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着。
这一刻,什么合约,什么债务,什么死对头,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只是一个被眼前这个脆弱男人触动了心弦的女人。
陆寒琛在她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终于陷入了沉睡。
苏晚却久久无法平静。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感受着颈间他温热的呼吸,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的?
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氏总裁,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深的伤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