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公交车上相比,于语桐变化太大了,仅仅一顿饭的时间,“太平公主”变乳神。
孔少杰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口吃地说:“不是不、不认识了,是因、因为你下午穿裤子了。”
于语桐截住了他的话,“你说我上午没穿裤子?”
“不是不是。”
孔少杰慌乱地说,“我是说你这会没穿上衣——也不对,是你没穿T恤。”
路可欣在一旁说道:“语桐,小孔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生瓜蛋子,你没见他一瞧见你就紧张吗?”
于语桐红着脸说:“路姐瞎说,我又不是他的领导,也不是他的老师,更不是他的、家长,他见到我紧张什么?”
路可欣狡黠一笑,“凡事一切皆有可能,你今天不是他的领导,也许往后就是——你们两个认识?”
于语桐说:“同坐了一路的车,路上他还帮我打跑了几个小流氓,我是过来向他表示感谢的。”
孔少杰作为世界顶级运动员,经过多年来的比赛磨练,心理素质十分过硬,不知为什么,自打见到于语桐第一眼心中就紧张,听到她说特意来表示感谢,急忙说:“都不是外人,不用感谢。”
他与于语桐是第二次见面,在车站里又见乡里的车来接她,认为她也是乡里的工作人员,误认为她是乡里的同事,想说都是同事,心里紧张说成了都不是外人。
路可欣抓住了他的话调侃于语桐:“语桐妹妹,你是他的内人?”
“内人”一词在古时候有一种解释是“妻子”。
于语桐是大学文学院的学生,自然知道“内人”一词的含义,刚刚恢复正常颜色的脸又红了起来,先是娇嗔地白了孔少杰一眼说:“不会用词就别用”,又对路可欣说:“路姐你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与我爸妈都在乡里工作,算作同事,与内扯不上关系。”
她看到地上的行李箱和双肩包,认识是孔少杰下车时从公交车上带下来的,问也少杰:“你还没有住下?”
孔少杰说:“路主任给安排了,就在楼上,很方便。”
于语桐弯腰提双肩包,一下子没有提动,又改成了双手,刚提着离开地面又重重地放下了。
“这个包里面放了铁蛋子吗,怎么那么重?”
孔少杰伸出一只手把包从她手里接过,轻轻提到一边,说:“这个包是我帮着特种部队训练时部队赠送的,他们的装备装满是六十公斤,我这里面的东西比他们的轻一半,接近三十公斤。”
看着他轻松的样子,路可欣和于语桐都惊得瞪大眼睛张着小口,脸上呈现出现代数学中的“∵”,汉字书法草书中的“上”字。
孔少杰在于语桐面前就紧张,想着赶紧摆脱她,把双肩包背到肩上,一手提起一个行李箱,说:“路主任,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上去打扫房间。”
路可欣出了办公室门,向着大办公室里喊道:“小刘、小何,你们出来一个,带着顶楼最西边房间的钥匙,帮着小孔到楼上打扫卫生。”
于语桐跟在后面问道:“路姐,顶楼夏天就够热的了,最西边的房间西晒不就更热了吗?”
路可欣说:“小孔是男的,屋里热就到外面睡,他还盼着有狐狸精夜里去找他呢。”
“哪个狐狸精夜里跑去找男人?”
办公楼一楼走道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后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走道口。
孔少杰见过她,是于语桐的妈妈。
真是亲母女,不仅长相像,就是像《红楼梦》中的王熙凤那样人不到话先到的风格也一样。
“妈妈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于语桐撅着嘴撒娇。
于语桐的妈妈赵沛兰是乡妇联主席,乡党委书记于长水的正牌妻子。
她说:“刚到你苏叔办公室里,看到了小苏的档案,顺便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耽误了一会。”
她又看着孔少杰,说:“今天早饭时听老于说乡里刚分来一个公务员,刚才在车站里碰上了,在管组织的苏部长那里才知道你就是新来的公务员小苏。
我代表我们家老于感谢你在车上给我们家小桐解围。”
路可欣给孔少杰介绍说:“语桐的妈妈是咱们乡的妇联主席赵沛兰,咱们乡党委书记于长水的爱人。”
孔少杰与赵沛兰握手,很客气地说:“赵主席,小孔初踏入社会,什么都不懂,还望您多指教。”
赵沛兰身为乡里的第一夫人,最喜欢人家尊重她,又加上刚刚听女儿说他在路上打跑了纠缠她的野狼哥等三个小流氓,本来就是带着女儿出来向他道谢的,很客气地说了句:
“指教的话有些重,大姐比你多吃几年咸盐,工作上的事比你经的多,需要找大姐帮忙的别客气。”
她问孔少杰,“你背着这么重的包要到哪里去?”
孔少杰回答:“我到楼上宿舍打扫一下卫生。”
“你的宿舍在哪里?”
她明知道在哪里却故意问,打定了主意继续为难路可欣。
“路主任给安排了在办公楼顶层。”
赵沛兰看着路可欣,“他这么大的个子路大主任让他住上面的鸽子窝,在里面能抬得起头来吗?”
路可欣说:“我也正在犯愁,乡里临时没有能作宿舍的闲房子。”
赵沛兰想了想,问她:“武装部唐老部长住的那个院子不是四间屋吗?唐老部长用了两间,还有两间空着。”
路可欣说:“老革命唐大伯脾气古怪,小刘小何先前与他住了一个院,两人受不了唐大伯的怪异性格和生活习惯,吵闹着搬了出来。我怕小孔是大小伙子,更忍受不了他老人家的古怪脾气,住不几天又搬了出来。”
因镇政府机关早就有人议论他与于长水之间关系暧昧,赵沛兰也时常在她面前指桑骂槐,她没有说是于长水指使她把孔少杰安排在楼顶上面住的。
赵沛兰说:“那两个小姑娘也是怪异,只是住在一个小院,没有一起生活,有什么不习惯的?唐老部长那边总归是两间正经房子,总比上面的小鸽子楼强。”
路可欣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于书记那边——”
赵沛兰没让她把话说完,“于书记抓的是全乡的大事,不管吃饭住宿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路可欣也不再坚持了,虽然于长水安排她从工作和生活上多为难孔少杰,但于语桐对孔少杰那样热情,赵沛兰对他如此袒护,她怀疑是不是这母女两个看上了这个小伙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将来人家成了一家人,自己反而白白得罪了人。
反正于书记知道后要怪罪就把责任全推到赵沛兰身上。
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再次喊:“小刘带着小孔去老革命住的那个院子里,帮着打扫一下屋内的卫生,以后小孔就住在那里。”
闻声从大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手里提着一个新拖把,搭着一块旧毛巾。
路可欣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乡公务员孔少杰,这是咱们党政办的打字员小刘,于书记的司机刘师傅的女儿。”
路可欣接过话说:“她是我高中同学。”
小刘很有眼色地从孔少杰手里接过一只行李箱推着走。
于语桐去推另一只行李箱,赵沛兰在后面喊:“小桐别去了,暑假马上就结束了,回家该洗的洗,该收拾的收拾,做返校准备。”
于语桐说:“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去看看就回家。”
赵沛兰见拦不住,退了一步嘱咐道:“你穿的这身衣服不能干活。”
于语桐不耐烦地说:“真啰嗦,我知道了。”
她在母亲面前很任性,也很受母亲的疼爱,没有把赵沛兰的嘱咐放在心里,从孔少杰手里接过另一个行李箱的拉杆,跟在小刘后面。
孔少杰对赵沛兰说:“赵主席,我过去了?”
赵沛兰说:“去吧,往后是同事了,别总是那么生份,再见了喊赵姐。”
“是,赵姐。”
孔少杰应声道。
已经走出楼门厅的于语桐看见母亲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来小声警告他:“不许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