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医生不忍的看向我，我虚弱的点了点头，咬牙道：
“继续。”
他深吸一口气，颤着手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
机器再次启动，探针对着的大脑继续旋转、钻探。
“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控制不住地的惨叫出声。
身体也开始抽搐、扭动。
爸爸妈妈闻声望了过来，似乎才意识到我的痛苦。
可下一瞬，屏幕亮起，他们的注意力再次转移。
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这次的记忆是在一家普通的理发店。
镜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的少年。
侧脸线条清晰，眉眼干净，碎发落在额前。
那模样，那气质......和哥哥时颢一模一样。
审判庭里，父母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方秦也愣住了，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记忆画面里，镜中的少年抬起了头，露出了他的正脸。
不是哥哥，而是我。
我原本及肩的长发消失不见，顶着一头和哥哥时颢一模一样的短发。
穿着他生前常穿的那件浅蓝色条纹衬衫，有些宽大。
台下的父母，眼中的光芒在认出是我的瞬间，骤然熄灭。
记忆画面流转，我走出理发店，回了家。
客厅里，爸爸妈妈正坐在沙发上。
“爸，妈，我回来了。”
我尽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哥哥说话的语调。
沙发上的两人猛地一震，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在看清门口身影的刹那，妈妈的眼睛骤然睁大：
“灏......灏灏？”
爸爸也霍然起身，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我。
然而，当他们看清我的脸后，眼中的光骤然灭了。
“时、欢！”
妈妈尖叫的吼出我的名字。
“你......你这是什么鬼样子？！你想干什么？！”
她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疯狂质问。
我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只是想......想让你们开心一点......”
“我以为......我以为我像哥哥一点，你们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赎罪......”
“啪——！”
爸爸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
“赎罪？！你以为你扮成灏灏的样子，就是在赎罪？！”
“时欢，我告诉你，你这是恶心我们！”
“你是想让我们彻底忘了灏灏，好让你取代他是不是？！啊？！”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捂着脸，疯狂摇头：
“不是的！爸爸！不是的！我没有想取代哥哥！”
“我、我真的只是......想赎罪......”
妈妈猛地推开我，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你想赎罪？！那你就把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啊！”
“你把凶手找出来啊！”
“你在这里扮你哥哥算什么？！”
我瘫坐在地上，面对父母的怒火和指控，只能一遍遍地重复：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爸爸俯下身，赤红的眼睛逼近我。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是你的哥哥时颢！”
“你要是真想和他道歉，那你就去死啊，去地府给他说对不起——”
画面最后，定格在深夜的客厅。
我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脸上泪水已干，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我对着的哥哥的遗像，一遍一遍的磕头，嘴里反复喃喃着：
“对不起，哥哥。”
“咚。”
“对不起......”
“咚。”
“对不起......”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我的道歉声，在屋子里回荡。
画面暗下。
妈妈崩溃的哭骂声将众人从记忆画面中拉出来。
她指向我，涕泪横流，
“时欢！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放这些出来给谁看？！是想诉苦给谁看？！”
“我们要看的是你哥哥怎么死的真相！真相！！你听见没有？！”
爸爸也铁青着脸，额角青筋暴跳，厉声道：
“跳过这些自怜自艾的东西！继续挖！继续！”
我看着他们歇斯底里的怒骂，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嘴唇嚅嗫着，下意识的开始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每说一句“对不起”，大脑深处那根探针，就狠狠深入一分。
“唔——！”
在说完最后一声对不起后，我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