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釉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耳朵,低咳一声,“就,乔小姐吧。”
视频接通,她又想起来其实他们一点都不熟的事了。
……她怎么老是做出一些冲动然后就后怕的行为。
冲进包厢威胁郁修也是。
好糟糕。
不怎么和外人相处交流,才发现自己的交际能力原来这么差。
秦昼迟的视线落到女孩轻蹙起的清艳眉眼上,“不喜欢视频?那就文字交流吧。”
“啊?不是。”乔釉忙轻轻摇头。
男人的手指还在缓慢捻动那片薄薄的糖纸,指甲修剪干净规整,连甲型都很漂亮。
乔釉忍不住盯着看,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张糖纸,捻得她浑身发热。
她想说你怎么不露脸啊,但又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冒犯,可不问又觉得自己亏了,凭什么只有她露脸。
乔釉干脆把手机支在一边,也只让自己的手入镜。
那边拨弄糖纸的动作微顿。
乔釉隐约听到一声低笑,可又不真切。
笑什么!
乔釉坐到床边的小沙发里,拿出一瓶指甲油慢慢涂。
美甲她基本没做过,因为家里人会担心她过敏或不舒服,所以很多东西不许她尝试。
后来还是傅靳礼去采样了很多款指甲油送检测,最后只留下一款勉强可以用,但也只能在她身体状况不错的情况下。
其实乔釉觉得她已经好很多,是普通人体质了,但,家里人不这么觉得。
她也只能不逞强,乖乖听话,不让家人操心。
这一场视频通话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两边各做各的事,只有两边的白噪音在互相传递存在感。
秦昼迟翻看文件和钢笔的沙沙声,乔釉这边清浅的呼吸和吹晾甲油的吹气声,隔着空间混合交融。
两人没说话,可也并没有觉得无聊或者尴尬。
直到后车厢响起谈宁的低声,“秦总,我们五分钟后到机场。”
乔釉这才回神,茫然地眨眨眼,想起男人在去机场的路上。
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她看一眼时间,蓦地瞪了瞪眸子,有点惊讶。
怎么会,她还以为只过了最多十分钟呢!
“今晚的见面很愉快。”秦昼迟拿起手机。
男人隐没在暗影中的面孔终于闯入视野。
夜色霭沉,车厢内的光线如一场旧电影般晦暗朦胧。
男人双腿交叠,端坐其间,好似乔釉是侵入他领地的外来者,已被他用视线完全绞住,等待处决。
车道旁的光影一段段流转过男人下半张脸,看得乔釉心尖一悸。
他的气场怎么这么强……
要是结婚,她可能都没法和他对视超过五秒。
“乔小姐觉得呢。”秦昼迟又问。
“期待秦先生回国后的会面。”乔釉雪颊一烫,也端着腔调回答。
她先挂断视频,扑到床上发了会呆,忍不住叽里咕噜笑几声。
晚上睡前,乔釉还在小红薯上看了很多和crush聊天的帖子,一下放心不少。
嘿嘿生理性喜欢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冲动嘛。
乔釉不知道,在她和秦昼迟视频的时候,家里其余三人正在书房商量和男人有关的事。
起因是傅靳礼在把妹妹送回房间后,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对方自称是秦昼迟的秘书,想要约个时间和傅靳礼以及他父母洽谈合作。
加上好友,对方发来名片和一份合作意向企划。
傅靳礼半信半疑地打开企划,匆匆浏览,有些惊心。
傅家的情况在外人眼里看来有些奇怪。
爸爸傅延听说和家里闹得很僵,独自打拼出了如今的基业。
结果还不传给儿子傅靳礼,要傅靳礼自己创业,还得去国外不能留在国内。
妈妈乔苒自己也有品牌工作室,明明三口子都是一家人,商业上却几乎没有往来,避嫌得厉害。
外人都闹不清楚这一家子到底想干嘛,但这份企划里却较为精准地点出了目前三人遇到的困境。
……这就是秦昼迟的洞察力吗。
可是他们并无交集啊。
就算选择合作伙伴,也有不少更好的人选,为什么会选择他们家。
仅从这份意向企划来看,甚至都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跟家里的谁合作。
傅靳礼只能和父母商量。
乔苒对S市的豪门没有一点好感,这些年除了女儿和自己的品牌设计,对其他领域都不关心,所以对秦昼迟很陌生。
而傅延,出生于老牌豪门,对一些东西有着近乎直觉的敏锐,“……你有没有跟他提起过幼幼?”
此话一出,傅靳礼一愣,乔苒则是立刻警惕地看向儿子,“你有没有!”
母亲的这一声问责甚至可以说得上咄咄逼人。
而傅靳礼脸色逐渐惨白,双唇嚅动,默认了。
那天,他们在机场见了一面,是他主动要过去打招呼的……
难道就是那一面,让秦昼迟看中了妹妹吗?
乔苒豁然起身,脸色又急又怒,“你怎么能这么混账!”
傅靳礼垂着头说不出话,懊悔至极。
傅延看了眼身体隐隐发颤的儿子,想起儿子这些年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心理病,忙起身去安抚妻子,“或许是我多想,先别急,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中年男人语调缓缓,嗓音沉和,试图抚慰妻子的心情。
“靳礼上个月和秦昼迟在科技生态峰会上见过面,应该是因为看中了靳礼那边的新项目。”
“秦昼迟在秦家地位极高,不会忽然就有联姻结婚的念头,集团最近也没有什么产业结构变化,想必和联姻不相干。”
乔苒闻言冷笑一声,视线流转看向丈夫,有些讥讽,“是啊,你们这些豪门谈婚论嫁只看利益只看门当户对,绝对做不出身负婚约还包养情人的事。”
“更不会娶那种明知是卖女儿换利益还硬要嫁的女人。”
面对妻子的刻薄,傅延心头一紧,“阿苒……”
旧日伤疤仿佛要在女儿身上重演,这让乔苒一时间没法冷静和好好说话。
傅靳礼脑袋垂得更低,眼神惊颤又有些空洞。
傅延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儿子的肩,又郑重地看向妻子,“我不会让幼幼沦为联姻工具。”
“靳礼也不会。”
乔苒慢慢冷静下来,走到比她高出许多的儿子身边,握住儿子一直微微发抖的手,“……靳礼。”
傅靳礼猛地回神,勉强笑笑。
“我没事,妈妈,我现在跟他秘书联系,探探口风。”
乔苒深吸口气,看看丈夫和儿子,“我要带幼幼回家,明天就走。”
“但是幼幼很想去动物园,等到晚上再走好不好?”傅延低声请求。
想到女儿今天的雀跃,乔苒只能点点头,“好。”
“我来安排,靳礼,你跟我来。”傅延拍拍儿子的肩。
等来到傅靳礼的房间,傅延严肃了脸色,“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