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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渊站在指挥艇的船头,海风裹挟着咸腥气,吹得他眼底的红血丝愈发狰狞,指尖死死扣着船舷,指节泛白到近 乎透明。
他的声音嘶哑。
“继续搜!”
“就算把这片海翻过来,也要找到她!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顿了顿,他猛地加重语气,眼底是近 乎偏执的坚定。
“不,她不会死!清禾一定还活着,你们必须找到她!”
属下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反驳,只能驱使着快艇,在茫茫深海中反复搜寻。
可无论他们投放多少声呐,派出多少潜水员,许清禾都踪迹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绝不相信,那个当年拼了命护他、连哼都不哼一声的人,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陆承渊彻底疯魔了,是被“找不到”的恐慌和“不能失去”的执念逼疯的。
不过才几天,西装皱巴巴地穿在身上,胡茬疯长,眼底是挥之不去的焦灼与疯狂。
只要视线触及海面,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跳下去,亲自去海底寻找那个身影,朝着许清禾消失的方向。
数百次,他都已经翻过船舷,冰凉的海水溅在脸上,却被紧随其后的宋知意死死拽住。
宋知意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胳膊,泪水混着海风砸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承渊!不要!”
“你死了,我怎么办?”
陆承渊猛地回头,眼神猩红,一把挥开她的手,声音里满是悲怆。
“清禾不能死!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下去找她,就算是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宋知意踉跄着站稳,眼眶通红。
她轻轻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讨好与委屈。
“承渊,你别这么说。清禾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可就算......就算她真的不在了,你还有我啊。”
“而且,里面海里还有鲨鱼…..说不定…..”
话没有说完。
她仰起脸,泪眼朦胧。
“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替清禾姐留在你身边,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但这番话,像一根细针,精准扎在陆承渊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看着宋知意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又想起许清禾被推下海时,那双藏着不甘却依旧倔强的眼睛,心脏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痛得无法呼吸。
可这份痛里,更多的是“必须找到她”的执念。
就在这时,心腹匆匆登上快艇,神色凝重得近 乎惨白。
“陆总,不好了。公司股价一夜暴跌,跌幅已经跌破警戒线,几个核心合作方突然宣布撤资,董事会炸开了锅,催您立刻回去坐镇,再拖下去,陆氏恐怕......”
陆承渊猛地踹翻手边的搜救设备,嘶吼出声,眼底的疯狂盖过了一切。
“滚!”
“什么陆氏,什么股价,都给我滚!清禾还没找到,我绝不会回去!比起她,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心腹被他的气势震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躬身退下。
宋知意见状,双腿一软,径直跌坐在甲板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声细碎又委屈。
“承渊,我知道你心里急着找清禾姐,可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也不能不管陆氏啊。”
“陆氏也有清禾姐的心血啊!”
她伸出手,望着他,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如果你真的非要这样逼自己,那我也不活了。我陪着你一起等,一起找,要是清禾姐姐真的找不回来,我就陪着你一起去见她......”
她说着,就要往船舷边爬,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承渊看着她这副姿态,心底最后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灰意冷与焦灼。
他俯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动作没有丝毫温柔,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却也没有再推开她。
他没心思和她纠缠,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找到许清禾”这件事上。
可就在宋知意以为自己能牵动他情绪,悄悄抬眼观察他神色时,陆承渊的脑海里,却突然窜出一个被执念掩盖的疑虑。
豹哥怎么会那么精准地找到他和清禾?
豹哥就算恨他,也不可能凭空算出他们的行踪。
一丝寒意,悄然爬上陆承渊的后脊。
他猛地攥紧拳头,压下眼底的疯魔,不动声色地将宋知意扶起来。
“别闹了,先回去。”
宋知意以为他终于想通,连忙擦干眼泪,乖巧地点头,伸手想去挽他的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趁着宋知意转身整理衣物的间隙。
陆承渊悄悄朝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立刻会意,默默走到他身边。
陆承渊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吩咐。
“秘密查,查清楚豹哥是怎么得知我和清禾行踪的。从公司内部,到我身边的人,一个个查,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另外,加大搜救力度,扩大范围,就算搜遍整个公海,也要把清禾找回来!“
”她不能死,也绝不会死!”
他绝不能接受许清禾死,绝不能。
心腹郑重颔首,悄然退下。
陆承渊望着茫茫海面,海风依旧凛冽,吹得他发丝凌乱,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执念与决绝。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掌心。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许清禾为救他而留下的伤疤,温热而清晰。
“清禾,我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