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许,你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我们家茅坑十年都不拉屎!”
“赶紧把这离婚协议签了,别耽误我们赵军传宗接代!”
尖酸刻薄的咒骂声,裹挟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狠狠刺入姜以许的耳膜。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因剧痛而抽搐,记忆还停留在前世的最后一刻。
冰冷的地下室里,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喝了一辈子的“坐胎药”从胃里翻涌而出,带着血腥气。
丈夫赵军搂着她光鲜亮丽的表妹刘倩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姐姐,别怪我们,”刘倩倩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笑得残忍,“要怪就怪你肚子不争气。”
“我儿子都上中学了,赵家总不能绝后吧?”
原来如此。
她喝的根本不是什么坐胎药,而是绝育的毒汤。
她视若生命的丈夫,和她最疼爱的表妹,早就珠胎暗结,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撕裂。
“姜以许,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婆婆李春花的大嗓门再次炸响,一只粗糙的手用力推搡着她的肩膀。
姜以许的视线缓缓聚焦。
斑驳的白墙,老旧的铁床,还有床头柜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
以及面前这张布满褶子,刻薄又熟悉的脸。
她……回来了?
回到了1981年,被赵家逼着离婚的这一天。
“看什么看!赶紧签字!”李春花将一份粗糙的离婚协议书和一支笔,重重地拍在她的被子上。
一旁的赵军穿着笔挺的军装,眉眼间满是不耐与嫌恶,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肮脏。
“姜以许,别再耍花样了,我们家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你自己生不出来,总不能霸着赵家媳妇的位置不放,让我们赵家断子绝孙吧?”
周围的病房门口,已经围了几个来看热闹的大院邻居,对着她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赵家媳妇十年都没生养,原来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可不是,白瞎了赵干部那么好的条件,真是个扫把星。”
“离了也好,女人不会生孩子,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话语和赵军冰冷的眼神彻底击溃。
她哭着跪下,死死抱着李春花的大腿,求他们不要赶她走。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卑微,就能换来一丝怜悯。
可换来的,却是被一脚踹开,净身出户,最终惨死在地下室的结局。
屈辱、愤怒、悔恨……万般情绪在胸中翻滚。
但这一次,姜以许的脸上没有一丝泪水。
她缓缓坐起身,苍白消瘦的脸上,一双沉寂的眸子亮得惊人。
她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没有看内容,只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嗤笑一声,然后“撕拉——”一下,将它撕得粉碎。
纸屑纷飞,如雪飘落。
整个病房瞬间死寂。
李春花和赵军都愣住了,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你……你疯了?!”李春花最先反应过来,气得跳脚。
“我没疯。”姜以许抬起眼帘,视线如淬了冰的刀子,扫过赵家母子,最终落在赵军煞白的脸上。
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一字一句,清晰地抛出炸弹。
“离婚可以。”
“但我这十年在你们赵家当牛做马,洗衣做饭,伺候你们全家老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我的身体就是被你们家那些来路不明的‘坐胎药’给喝坏的。”
“所以,”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五千块钱。”
“五千块,是我的青春损失费,也是我的后续医疗费,一分都不能少。”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病房里炸开。
五千块!
在这个人均工资只有几十块,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五千块?你怎么不去抢!”李春花尖叫起来,唾沫星子横飞。
赵军也气得浑身发抖,斯文的面具再也挂不住,面目狰狞地指着她。
“姜以许,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弃妇,还敢狮子大开口?”
他怒吼着,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我看你是找死!”
周围的邻居也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姜以许肯定是疯了,这下要挨打了。
然而,姜以许不闪不避,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就在赵军的手即将落下的瞬间,她幽幽地开口。
“打啊。”
“这一巴掌下去,我正好去军区找你们政委,让他评评理。”
“评评你赵军是怎么对待一个为你操劳十年、被你家喂药搞垮身体的发妻的。”
赵军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去军区找政委?
这个女人,怎么敢?!
他看着姜以许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以为政委会听你一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赵军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找回气势。
“胡言乱语?”姜以许笑了,那笑容却让赵军和角落里一直没敢出声的刘倩倩,同时感到毛骨悚然。
“赵军,你摸着良心问问,我这十年,在你家受的是什么罪?”
“那碗黑乎乎的药汤,我一喝就是十年,每次喝完都疼得死去活来,你们管过我吗?”
“现在倒好,一句我生不出来,就要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决绝。
病房里,所有人都被她这股气势镇住了。
李春花还想撒泼,却被姜以许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怵。
姜以许不再看他们,只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病号服,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她重生了,带着满腔的恨意和前世的记忆。
她知道赵军和刘倩倩的所有秘密。
她也知道,她手腕上那个前世被李春花骗走卖掉的祖传玉镯,其实是一个内藏乾坤的灵泉空间。
只是现在,玉镯早已不知所踪。
她感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温热,仿佛那镯子还在。
这股暖意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她抬起头,迎着赵军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五千块,对你们赵家来说,确实是多了点。”
“不过,跟你的前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军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姜以许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她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军哥,你家那黄脸婆什么时候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