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江然先走,剩下的交给我。”温煦的声音落在她耳尖,烫的池泱泱耳朵一颤。
她揪住宋怀青的衣袖,想要将他的手挪开,“不行,他不能带走江然。”
宋怀青眼神示意,让人给地上躺着的人套了件衣服,这才松开了捂住她的手,“江然需要去医院,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况且,你不想知道,是谁害的她这样吗?”
池泱泱被牵着的思绪终于落到了眼前。
是啊,即使她已经猜到是谁,没有证据又有什么用?
她脸色一沉,一脚狠狠的踩在那人手背上,细细碾过。
钻心的疼痛刺激着本来昏死过去的人陡然醒来,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以及一些难以入耳的唾骂声。
“艹,哪个婊子养的骚货,要死啊!”
池泱泱攒足了劲,一巴掌甩了上去,手臂被震的发麻。
她低垂下眼睛,甩了甩手,“给我打,打到他会讲人话。”
王经理连忙哈腰,递给身边的保安一个眼神,随即四五个人一拥而上。
干臭的袜子塞的男人满嘴,熏的他泪流满面,嗓子发呕,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呜呜”声。
拳拳贴着皮肉,闷响声接连不断,鲜艳的血液顺着男人的前额流下,染红了他的眼眸。
男人头发被揪起,脑袋被迫向后仰,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眼神里满是惧意。
池泱泱唇角弯起一抹浅弧,眼尾微微上挑,笑意却没沾到眼底,眸子像浸在寒潭里的碎冰,凉得刺骨。
“现在,能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了吗?”
又轻又柔的声音听的男人头皮发麻,他蜷缩着身体,没有一丝犹豫连忙点头。
塞在嘴里的袜子被人拿走,他干呕了几口,喘了口气,不假思索的出卖了雇佣他的人,“是夏矜语,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给江家大小姐下药,然后再……”
“她现在人就在308。”
“我该说的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她轻笑了声,“哦?你说是她就是了?”
“我,我,我有证据!”
男人眼睛一亮,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狂喜,“我的手机,对!我手机里有她给我打电话的录音,还有她给我的转账记录。”
手机里的录音就这样公开放了出来,池泱泱听出来那道女声就是夏矜语。
既然他说的是真的,那一切就好办了。
“现在就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说完,语气一滞。
池泱泱静静看着跪在她面前,逐渐面如死灰的人,这才慢吞吞的补了后半句话,“但要是你能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放了你,并且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平平安安的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做?还是不做?”
男人后背沁满冷汗,喘着粗气,急匆匆的接过了话,“做!只要您吩咐一句话,我保准给您办的漂亮。”
“呵,那你就去把刚才没做完的做完吧,你发信息让她过来,就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剩下的事,应该不用我教你吧?”池泱泱半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齐,眼里含着浅笑,让人无法将刚才狠戾的话与这张脸联想到一起。
他吞了口口水,嘴里满是铁锈味,含糊着回答道,“不用不用。”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池泱泱淡着脸,站直了身子,俯瞰着他。
上位者的泯灭,总是不杂感情的,如果他什么都没做成,她自然会履行诺言放他走。
夏矜语再找他算账,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但倘若他做了什么,那就怪不得她。
贪婪本性,咎由自取。
男人再度点燃了屋内的熏香,给夏矜语发过信息后,便藏在了角落的柜子里。
原本没打算亲自去看好戏的夏矜语正敷着面膜,在房间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自己刚做的指甲。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她被那条显示出来的短信勾起了兴趣。
[老板,任务已经完成,您要不要过来验收一下?]
她眼里闪过嘲讽,眼尾微微上扬,畅快的舒了口气。
江家大小姐又如何?
昔日摆谱高高在上的看她,今夜过后,她倒要看看,江然还能如何自处。
拧开306的门,房间里昏暗一片,全然看不见人影。
她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
太快了!
刚想转身离开,却被人猛的往里一推,跌坐在了地上。
膝盖磨过地面,擦的火辣辣的疼。
等她反应过来时,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清晰的落锁声在沉静的房间里回响。
夏矜语心里爬上恐慌,她腿脚并行的爬向门口,使劲的拍打折腾。
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得到回应。
明明是地处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手机里却没有一格信号。
夏矜语颤抖着身体贴在墙角,胸腔里的燥热越来越浓。
她的计划明明那么完美,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她就能扳倒那个高高在上怜悯她的大小姐。
明明她们是一样的出身,来自同一个父亲。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配进江家门楼,不配在父亲膝下长大,不配拥有江家的权利。
而那个贱人,却什么都能轻易得到!
夏矜语胸口浮起层层热浪,胸腔里像有蚂蚁在爬,酥痒难受的很,欲色逐渐侵蚀了她的双眸,迷离又朦胧。
她眼角噙满泪水,终是克制不住,嘴里断断续续的喘息呻吟着了声。
既痛苦,又欢愉。
直至一个身影伏在她身上,她干涸的渴望才得到慰藉。
楼下被清了场,只剩下池泱泱和宋怀青两个人。
池泱泱安静的坐在那里,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她低垂着眼眸,乌匝匝的睫毛扑闪着,掩饰着眼底的迷茫,声音苍白又乏力,“我这么做,对吗?”
像是在问别人,却更多的是问自己。
她从来没有想要以毁一个人的清白来报复别人。
这样的手段,太过低廉、龌龊。
可她现在还是这么做了。
那她和夏矜语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眼底的迷茫越来越浓,连指尖都开始发颤。
宋怀青单膝着地,指尖轻轻覆上她发颤的手背,冰凉的触感传来,他迫着她与自己对视,“如果今天你不进去,她的下场就是江然的下场。”
“过分泛滥的同情心不会唤醒恶人的良知。”
“她只会变本加厉的,索求更多。”
“所以,池泱泱,你不用感到抱歉。”
清冽的嗓音中带着暖意,像是初春的微风,裹满初生的生命力。
池泱泱就这样赤裸裸的撞进他的眼底,那双浅褐色的眼眸中铺满柔情。
她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呼吸微滞乱了节奏,连指尖都有些发烫,她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他。
“谢谢你,宋怀青。”
声音不大,像是呢喃,但宋怀青却听的真切,他眉宇之间含着笑意,融化了俊朗五官带来的冷峻感。
宋怀青勾起唇角,薄唇轻启,“你不用和我说感谢,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泱泱很聪明,也很勇敢。”
“泱泱应该感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