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春妮心里却替韩越发愁。
韩越能有多少钱啊,啥时候才能凑成一套房子?
春妮便凑到郝富贵跟前,挽着郝富贵的胳膊撒娇。
“爹,你要他在城里买一幢大宅子,他可买不了。”
郝富贵乜斜着春妮:“谁说要他在城里买大房子来着?”
春妮嘻嘻笑,跪在郝富贵身后,轻柔地给郝富贵捏着肩膀:“爹,那你若是要他在乡下盖一幢大房子,也得费些时候,这一拖,还不知道要拖几年呢。”
郝富贵哼了一声:“拖多久,那是他的事,他想早点娶媳妇,就别拖太久!”
“哎呀,爹!”
春妮手上一用力,按得郝富贵呲牙咧嘴:“妮儿啊,你这是想把你爹的老骨头给捏断啊!”
春妮赌气挪到了炕里头。
“爹,你这就是为难人!他一个穷小子,几时能凑得起钱盖大房子?拖拖拖,他能拖得起,我能等得起吗?等上几年,我就成老闺女了!”
郝富贵忙哄着春妮:“谁说叫他盖大房子了?妮儿,爹是为了你好,叫他有个房子住,就是想着叫你别和韩大强两口子住一起,不住一起,那张喜凤也能少欺负你一些。”
郝富贵没告诉春妮,他早就盘算好了,不管春妮嫁给谁,他都会为春妮在县城里置办一处小宅院,再悄悄给春妮置办上一些地。
将来春妮过得不好,这些东西就都是春妮的依仗。
等他和孙氏百年,春妮就算是靠不上娘家的兄弟和侄子,有宅子有田地,日子也能过得去。
说白了,郝富贵根本看不上韩越那点东西。
他要韩越置办房子,就是要看看这小子的决心。
春妮不知道郝富贵的打算。
她从她爹的话里听出一丝破绽,立马眉开眼笑:“爹,你的意思是,只要韩越有一幢房子,是砖瓦房也好,是泥草屋也罢,爹你都会答应这门婚事,是不是?”
“你这丫头!”郝富贵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春妮捧着脸嘻嘻笑:“我就知道爹你对我最好了!”
孙氏去村里串了个门,回来听说郝富贵已经松口答应这门婚事,气得拧着郝富贵的耳朵就回了正房。
“你个死老头子,你是疯了吗!老娘把闺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舍不得叫她受一点委屈,你倒好,上赶着将她推进火坑,你还是不是亲爹了!”
郝富贵捂着耳朵,嚷嚷着疼,连连作揖求孙氏松手。
“太太,你先松手,你听我把话说完!”
“听你个屁!”
孙氏撩开手,扭身坐在炕上。
“韩越那小子聪明,你闺女能想到的事情,他想不到?转过天,他拿一幢泥草屋来糊弄你,你能咋办!”
郝富贵腆着脸笑:“那就赖账!”
“赖你个头!”
孙氏指着厢房的方向,小声道:“你都答应妮儿了,妮儿心里想着的,都是韩家那小子,回头你再赖账,你叫妮儿咋办?她欢欢喜喜要嫁情郎,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岂不是要闹出病来?”
“郝富贵,你可给老娘听清楚了,妮儿要是因为这事疯了病了,老娘饶不了你!”
郝富贵揉着耳朵,坐在炕边的椅子里,想了半日,才下定决心。
“嫁!太太,韩越这小子是真的不错,就冲着这个人,把妮儿嫁给他,日子就错不了!我寻思着,给妮儿置办些东西傍身,先不告诉她,也不给她,等她嫁过去,过上三五年,瞅着小两口的日子和和美美,再把这些东西给她。”
“倘若妮儿的日子过得不好,亦或者韩越变了心,对咱们妮儿不好,咱们就把妮儿接回家,逼着那小子和离,妮儿将来是再嫁也好,一辈子不嫁也罢,咱们都能养得起她!”
“到时候,咱们再把给妮儿置办的东西拿出来,妮儿有这些东西傍身,住在娘家,也不算是白吃白喝,儿媳妇心里就不会有怨气,将来咱俩去了,妮儿也不用看兄嫂的脸色,太太,你意下如何?”
孙氏也早就琢磨着给春妮置办一些东西,不过想的没郝富贵这么仔细。
她寻思了一会儿,就点点头:“就按照老爷说的办,房子田地这些先不给妮儿,多多给妮儿备一些压箱底的银子,首饰衣裳那些,也都多准备着,至于家俱,那就得看韩大郎准备了多大的房子了。”
……
韩越从金塘村回去的当天晚上,便跟掌柜的告了几日假,收拾了包袱回石沟屯。
张喜凤挨了十板子,正躺在炕上养伤,走进院子,就听到她哎呦哎呦直叫唤。
韩山杏一边扫着院子,一边支使着二丫:“二丫,领着你外甥女去外头玩儿去。”
她与韩越是一对龙凤胎,兄妹两个长得却不像。
说来也奇怪,张喜凤生了两对双胞胎,韩越和韩山杏没有一丝相似之处,韩二丫和韩鹏举却活脱脱一个模子出来的。
不过村里老人说过,龙凤胎长得不像,也并非是稀奇事。
虽然相貌不同,山杏和韩越的性子却差不多,都是不多话的。
自从嫁进了王家,她就很少回来,这次是听说张喜凤挨了打,才带着俩闺女心急火燎地跑回来。
一回来,看到家中到处脏兮兮乱哄哄的,山杏就挽起袖子拾掇,大半日工夫,灶房和几间正房就收拾得齐齐整整。
见到韩越回来,山杏也是笑脸相迎:“大哥回来了,可吃过饭了?中午我捏了几个菜包,还在锅里温着呢,我给大哥拿两个吃。”
屋里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不多时,就响起了哭嚎。
“我的命好苦啊!挣扎着生了个儿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他却不为娘做主,我生这个儿子有啥用啊!”
山杏皱着眉头,把韩越拉到了一边。
“大哥,你和那位郝姑娘到底是咋回事?娘被打得不轻,那位郝姑娘也不说来看一看娘,我看,这郝姑娘也不是个懂礼数的,这门亲事就作罢了吧。”
韩越拉下了脸:“娘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