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鱼头妖见乔盈与沈青鱼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忍不住吼出了声,他的身体发抖,那只紧贴着乔盈脖子的利爪也在颤抖。
乔盈脖子上的肌肤十分脆弱,不多时已经浮现出了一道血痕,生生的疼,她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鱼头妖的爪子,“你小心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很容易死的,我要是死了,你就没有人质了。”
“闭嘴!”鱼头妖嚷道,“我才是绑匪,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乔盈闭上了嘴。
鱼头妖再戒备的看向那容貌诡丽的青衣少年,“你与这个女人一同生活,想来她对你的意义非同一般,只要你放过我,我就不杀她,如何?”
它问话的时候也是紧张的,是因为它虽然不知道沈青鱼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能够看出来沈青鱼的实力非同一般。
至少目前为止,它还没有遇到过有这种实力的捉妖师,或者是大妖。
沈青鱼平易近人的笑,“你是在威胁我吗?”
鱼头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乔盈颇为微妙的瞥了眼鱼头妖。
她在沈青鱼心里哪里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之所以和她绑在一起,不过是他无聊的很,难得遇到了有意思的东西,而一时产生了兴趣而已。
鱼头妖现在都后悔当时错误的把乔盈绑了进来,若是没有乔盈,自然也就不会惹到沈青鱼。
它再次厉声道:“如果你不同意放了我,我现在就杀——”
它话音未落,一阵清冽的风骤然卷过。
青衣如流云破雾,白发与白绫似霜雪翻飞,盲杖在掌心轻轻一旋,杖尖寒光乍现,不等鱼头妖反应,那盲杖已如毒蛇般刺穿它扣着乔盈脖颈的手腕。
乔盈忽然见到血花飞溅,几滴冰冷的血液落在她的脸上,瞳孔骤缩,望着身前青衣白发的身影。
沈青鱼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最是温润谦和,“让我再听听呀,你是怎么威胁我的?”
盲杖翻转,乔盈近距离的感觉到了一阵冷风袭来,鱼头妖这只被捅穿的手臂直接断裂飞旋落地,它一声惨叫,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血流如注。
没了那只扣住人质的手,它的威胁就成了一个笑话。
乔盈回过神,手颤颤巍巍的掏出帕子,拼命地擦着脸上的血迹,“你刚刚……要是、要是再偏一点,就捅到我了!”
沈青鱼侧脸浅笑,“抱歉,你被恶妖所绑,我一时忧心过头,失了分寸。”
他哪里有忧心?
她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乔盈最有自觉,忍着吐槽的欲望,缩到了他的身后,把脸擦了又擦,但血腥味还是经久不散。
“你、你居然敢断我手臂,你该死!”
鱼头妖凄厉的嘶吼未落,周围的水面骤然翻涌,无数青黑触手、鳞甲斑驳的头颅破水而出——有的长着獠牙巨口,有的覆着黏滑腐藻,奇形怪状的水妖们嘶吼着围拢,腥味弥漫。
沈青鱼青衣被水汽濡湿,白发却依旧如雪般蓬松,他唇角笑意愈深,眼覆的白绫随风轻扬,真恍若不知悲喜,遗世而独立的仙人。
下一刻,却见盲杖在掌心一转,杖尖寒光劈开迎面扑来的水妖头颅,温热的妖血溅在他苍白的脸颊,他却似尝到甘霖般低笑出声。
“希望你们能坚持的久一些。”
他身形如鬼魅穿梭,盲杖每一次落下,都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与水妖的哀嚎,时而杖尖刺穿妖腹,搅碎内脏,时而横挥,斩断数只水妖的肢体,残躯坠入水中,激起漫天血雾。
白绫下的眼虽不见物,却精准捕捉每一只水妖的破绽,他愉悦的笑着,动作狠戾又带着病态的流畅。
鱼头妖忍不住一步步后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它杀了那么多人,吃了那么多人,又被青霜剑主追杀许久,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却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过一般,生出了无法掩藏的惊恐。
乔盈生怕又被血肉弄脏,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露出头来看了一眼,又犯恶心的缩了回去。
沈青鱼哪里是在杀妖,分明是在切菜。
不可能的,它绝对不可能赢过这个恐怖的人!
鱼头妖看着在众多水妖包围下,还如闲庭信步一般在步步逼近的少年,转过身欲逃,脚下忽的一凉,它扑倒在地,痛觉迟钝的袭来,扭头一看,原来是它的两条腿已经被斩断,伤口还在不停的喷出血液。
周围已经满是残肢碎肉,地道里的水滩也被染成了红色,在宛若血色修罗的世界里,唯有那青衣少年,白发依旧如雪,笑容依旧温和,不似杀神,反而像是怜悯之心泛滥的天神。
“我还没有尽兴,你跑什么?”
鱼头妖用一只手臂艰难的撑着身子爬行,“不,我修炼不易,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这一回!”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脊之上,骨头断裂的“咔嚓”声过后,身体残缺的妖彻底没了动弹的力量,只能如待宰的羔羊,恐惧的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沈青鱼弯腰,微微歪头,嗓音含着笑意,“若不是你,现在我已经回家吃上晚饭了。”
缩在石头后的乔盈,表情复杂。
所以说他现在大开杀戒并非是为了被抓的女孩,而只是因为耽误了他回家吃晚饭的时间!?
鱼头妖一张脸甚是扭曲,“公子想吃什么,我都能做,大鱼大肉,美酒佳肴,只要公子想要,我一定都能做出——”
随着盲杖落在鱼头妖的脑袋上,它声音戛然而止。
青衣少年笑道:“不要。”
鱼头妖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抵在眉间的盲杖,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少年道:“你做的东西,还不够难吃。”
乔盈眼皮子一跳。
黏腻的血肉翻飞声在只有滴水声的洞穴里刺耳传来,一颗头颅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碾碎,与地上的尘土混在一起,血腥而令人作呕。
但好在青衣少年看不见,他甩了甩盲杖,沾到的碎肉混着黏滑的血珠从乔盈面前飞过,溅在潮湿的岩壁上,晕开点点暗红。
乔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呢?”
少年动听的声音蓦然出现在了身前,乔盈一抬头,霎时间对上了一张笑容可掬的苍白而昳丽的面容,她被吓了一跳,坐在了地上。
沈青鱼不知何时到了她的面前,正俯下身,弯着腰,笑意轻快的“看着”她。
他那如雪的白发与覆在双眼上的白绫还是那般不染尘埃,苍白的肌肤上落了一点血渍,宛若红梅,妖冶美丽,手中的那根乌木盲杖又成了最普通的工具,没有半点血腥戾气。
没有等到回答,他又问:“乔盈,你在躲我吗?”
语调清软得像风拂柳叶,仿若纯洁无辜的稚子,天真无邪的向大人要一个答案。
乔盈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只是见你杀得高兴,怕拖你后腿,所以才躲起来,不打扰你的兴致。”
“所以,你是在为我考虑?”
乔盈点头,“是啊,是啊。”
她又伸出手,用手帕轻轻的擦去他脸上沾到的血迹,“瞧你,脸都脏了,你生得好看,下次可要小心点,不要把脸弄脏了。”
他微微偏头,白绫随动作轻晃,唇角笑意唇角笑意愈发柔润。
“嗯,我知道了。”
他很是乖巧的应下,任由那柔软的布料擦过脸颊,慵懒的气息里又添了几分惬意的享受。
乔盈竟然有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在给一只毛茸茸的动物顺了毛,如果她再挠几下脖子,或许这只小动物还会“咕噜咕噜”的舒服出声。
看着少年那漂亮的脖颈,在这四周都是血腥残忍的景象里,莫名其妙,她手指还真的有些犯了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