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站住!”
苏贵妃心下一紧,生怕裴延冲动毁了大婚,慌忙把人拦住。
随后走下高座位,强笑着安抚宾客,“不过是下人胡言乱语,诸位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快步来到裴延身侧,压低声音道:“人多眼杂,莫叫人看了笑话!后院你别担心,本宫亲自去一趟。”
说罢,疾步离去。
苏阮雪心痒难耐,急忙跟上,“母妃,我随您一道......”
听她嗓音跳跃轻快,贵妃福至心灵,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苏阮雪眼神一闪,“没有......”
“我还不知道个你!”
贵妃脸色难看,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想要发火却碍于场合不对,只得急匆匆走向后院,希望还能挽救。
毕竟,她在皇上耳边吹风,将秦宝珠赐给裴延,是为了拿捏秦家背后的文臣势力。若当真让秦宝珠出事,朝堂上那些文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喷死!
苏阮雪见她真的生气,不禁低下了头,小声道:“母妃,若是东窗事发,只需按住消息,密而不发。”
贵妃点头,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思,凝眉道:“若她的身子当真脏了,想必也不会自己外传,只需安抚好阿延便是。”
“你也不要太着急,阿延年纪还小,又与秦宝珠一起长大,难免心里挂念。但他终究会成熟的,知道孰轻孰重。”
“等过些年,到了该去的位置上,他自然知道朝堂稳固和一个女人哪个更重要。”
苏阮雪闻言,连连点头。
“母妃说的是!”
身后,裴延目送两人交头接耳离去,越发心神不宁,找了个借口道:“诸位稍候,本世子去寻父王。”
说完,匆匆赶往后院。
......
后院厢房。
听见脚步逼近,宝珠挣扎起身,带着哭腔假意哀求,“王爷,求您饶过小女吧!您这个样子......小女往后无颜见人!”
话音刚落,苏贵妃恰至门前,脚步一顿,浑身僵冷。
王爷?哪个王爷?
这里可是摄政王府,朝堂上封王的各位都在前院,唯有摄政王裴寂......难怪寻他不见,却不料在此处......
可怎么会?
苏贵妃脸色惨白,难以置信,伸手就要推门。
“乖,很快就好了!”裴寂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竟温柔得能挤出水来!
紧接着,是宝珠的哀求声,“王爷,宝珠心里的人,是世子。”
“没关系,本王......会把他挤出去的。”
“......”
这话说得,让宝珠有些脸红。
她想不明白,人前生人勿进生杀予夺的裴寂,人后为何是这个样子?
跟变了个人似的。
门外,苏贵妃伸出的手僵住!
他竟是这样对秦宝珠的?那以前和她在床上那个,是假的吗?
还是,她不配?
屋内男人柔和的声音,却像是软刀子一样,扎进了苏贵妃的心脏。
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推门闯进去——
若进去,会否直接撕破脸?
结局又是否是她所能承受?
“母妃,里面是——”
苏阮雪气喘吁吁追到门口,满脸期待地看戏,迎面却撞上贵妃淬毒般的眼神,像要把她凌迟!
苏阮雪浑身一颤,这才听清屋内那道声音:“再忍一忍,本王会轻一些......”
霎时间,她脸色惨白如纸。
那屋里的人,不是她安排的除粪工!
而是摄政王裴寂!
她陷害秦宝珠不成,反倒恶心到了自己和裴延?
身后,突然传来裴延的声音,“娘娘,怎么了?”
苏阮雪慌忙以团扇掩面,佯作不知。
贵妃强压滔天怒火,快步上前拦住裴延,推他后退,强笑道:“秦姑娘指使那婢女过来,不过是嫉妒心作祟,想引你注意毁了婚事罢了!”
“先莫理她,拜堂要紧!”
她面上带笑,腹中却已翻江倒海。
当年她与裴寂两情相悦,若非皇帝横插一脚,他们本可白首不离。裴寂亦曾立誓:此生不娶,护她母子周全!
可如今,裴延大婚之日,他竟上了秦宝珠的床!
贵妃如吞苍蝇,恶心欲呕,忍无可忍又狠狠剜了苏阮雪一眼,恨不得把她戳出两个血窟窿。
苏阮雪冷汗涔涔,垂首不敢言语。
此时,刘公公飞奔而至:“娘娘,吉时将过,摄政王仍未现身......不如您暂代高堂?”
只能如此。
贵妃深吸一口气,挤出端庄笑意,携新人步入厅堂:“军中急报,摄政王已入宫面圣。今日,本宫代行高堂之礼,新人——拜堂!”
原以为今日能与裴寂并肩受礼,共证裴延大婚。谁料他却在另一个女人床上纵情,留下她一人强撑场面!
一念及此,恨不得给苏阮雪这个始作俑者几个耳光!
“一拜天地!”
刘公公高声唱礼。
新人俯身,夫妻对拜时,裴延心神恍惚,竟一脚踩在苏阮雪的脚背上。
苏阮雪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满堂哗然。
宾客面面相觑,皆觉今日之事蹊跷非常,贵妃神色阴晴不定,新郎魂不守舍,新娘狼狈不堪......
难不成,刚那婢女所言当真?秦宝珠竟真的在裴延大婚当日,给他戴了绿帽子?
还有,摄政王裴寂至今没有现身!
他去哪儿了?
一时间,众人脑补一场大戏,只是摄于摄政王威严,又有贵妃在场,只能样装糊涂。
如此境况之下,即便裴延是个傻子,也感觉到不对劲。
拜完堂之后,他再无心思应酬,直接硬邦邦拱手道:“诸位尽兴,本世子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夫君——”
苏阮雪大惊,慌忙拽住他的衣袖,“众目睽睽之下,夫君若是去了,妾身脸往哪儿搁?”
苏贵妃见状快步上前,强压怒意嗔道:“阿延!王爷入宫面圣,阖府唯你主事,岂可弃宾而去?”
说罢,冷冷睨了苏阮雪一眼:“大礼已成,本宫送你回房。”
虽不合礼制,但贵妃身份尊崇,又是苏阮雪义母,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苏阮雪只得随行。
至后院无人处,贵妃再也按捺不住,反手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啪!”
苏阮雪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耳鸣目眩,泪水夺眶而出,匆忙辩解,“母妃恕罪!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药分明送进了秦宝珠的房间,也安排了除粪夫去后院,不知为何却变成了摄政王......”
“你是想说,他是去给秦宝珠当解药的?”贵妃咬牙切齿,一想到裴寂在秦宝珠那里温柔似水的模样,眼中怒火几欲焚天。
苏阮雪瑟瑟发抖,跪地不敢多言。
贵妃气得几乎想要杀了她。
“滚!”
苏阮雪连滚带爬,仓皇逃回洞房,心中却仍不解:裴寂上了秦宝珠的床,关贵妃何事?
她这么生气干什么?
而此时,裴延终是寻隙脱身,疾步赶往后院。
......
藏珠院,厢房内。
裴寂药性已退,目光落在案前少女身上。
见她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里慌乱裹衣、拼命遮掩脖子上指痕的模样,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色——
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但这怜悯也不过片刻,转瞬便判若两人,眼底温柔化作滔天杀意,冷笑道:“延儿负你,你便算计本王,欲行离间之计?”
“你,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