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嚣的炮火声中我收到了婆婆给我发的视频。
视频中我的我丈夫手里紧紧搂着一个五岁男孩。
而婆婆公公站在一旁，笑得一脸欣慰。
“潇远，你小心点，别摔着儿子。”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走入镜头。
她穿着我曾昂贵名牌裙子。
手上的钻戒分外闪耀。
她，就是这个孩子的妈妈。
“不会生孩子就趁早滚出我们宁家，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和我儿子离婚，别影响小孟进门。”
听完语音，我看了一眼窗外弥漫的硝烟。
趁手机还有信号之时，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下周一回国，你准备好资料，我们民政局见。”
“这次，必须离婚。”
1.
晚上11点多，我随团队抵达首都之时，我看到航站楼内站有许多人。
他们手捧着鲜花，拉起一张巨大的横幅。
“热烈欢迎无国界救援医生归国！”
我的同事们纷纷与自己的家人朋友拥抱。
但这些人里并没有宁潇远。
我拉着行李走出来，正准备打车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向我招手。
“欢迎回来。”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
“我自己打车回去，不麻烦你了。”
“现在正是高峰期，不好叫车，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我看了眼手机，显示前面排队三十多位。
无奈，只好上了他的车。
刚一坐下，宁潇远就递来一杯奶茶。
“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出去两年多了，肯定想喝了吧。”
曾经的他确实很了解我，知道我嗜甜如命，每次回国都会准备一堆甜食。
可此刻，想到婆婆发来的视频里，他抱着孩子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戒了，谢谢。”
他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把奶茶放回去后，他又开口：
“你刚下飞机，肯定饿了，我在车上备了你爱吃的零食。”
我没有搭话，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发现座位旁露出一角蕾丝布料。
我伸手一拉，一件透视的蕾丝贴身衣出现在眼前。
上面还有被撕破的痕迹。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再也忍不住：
“停车！”
宁潇远转头看向我，脸色瞬间僵住：
他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妍妍，你听我解释，我……”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
“宁潇远，我不想知道你们床上那点破事，让我下车！”
“妍妍，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就算这是琳琳的又怎样，我和她孩子都生了！”
他埋怨道。
我怒不可遏，抓起内衣就朝他脸上狠狠扔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琳琳”二字。
宁潇远看了我一眼，直接接通电话，还打开了免提。
“潇远，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城还等你给他讲睡前故事呢，还说不等你回来，他就不睡觉。”
电话那头传来娇柔的女声。
宁潇远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
“好，我马上回来，你让小城别着急。”
“那宋老师怎么办？”
苏琳的声音再次传来。
宁潇远目光冷漠地看向我：
“她可以自己打车。”
就在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宁潇远却突然拉住我：
“妍妍，只要你能改改脾气，变得温柔懂事些，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宁潇远，你们贱就别扯上我。”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
“好，宋妍，这是你逼我的。”
他说着，一把扯下手上的结婚戒指，用力扔出窗外。
戒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掉进了下水道中。
就像我曾经憧憬的美好婚姻一样。
2.
第二天早上，按照约定，我们会在民政局见面。
可我等了整整一早上。
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没办法，我只能打电话过去。
“喂？”
是苏琳的声音。
“宁潇远呢，让他接电话。”
“是宋老师啊，宋老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跟潇远今天有约。
“真不凑巧，今天刚好是我生日，潇远非说要陪着我，您那边可能得往后延延了。”
她的语气带着假惺惺的歉意，尾音却沾着藏不住的得意。
“他没告诉你，我今天跟他约的是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宋老师，潇远做任何事我都不会过问的，男人嘛总归要有自己的自由。”
背景音里传来孩童的笑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我盯着玻璃上自己发白的脸，忽然笑了：
“确实，如果他不自由就不会找上你了。”
说完，我直接挂掉。
既然他一直拖着，我便直接联系律师拟定离婚协议书。
晚上，我将协议打印出来。
这时，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宁潇远带着一身甜腻的香水味进门，领带歪在颈间，皱着眉开口：
“你今天跟琳琳说了什么，她眼睛都哭肿了。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也不该撒在琳琳身上，而且还是她生日，你何必在今天找事呢。”
此时此刻，破坏我婚姻的人，竟然成了丈夫口中的无辜者。
面对这些指责，我忽然生出无力感。
“你今天为什么没出现？”
他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飘向别处：
“我在给你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我愣住，随即明白过来。
“宋潇远，你凭什么觉得我舍不得你，就凭你高高在上的家世吗？”
我继续说道：“宋潇远，你是不是不愿意离婚。”
话音未落，他便抬起头看向我。
在那双深邃的双眸中，我看到了残存的爱情。
那些过去，我们幸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这一刻，我的心忽然一酸。
“好，我给你一次不离婚的机会。”
“但你必须和那个女人断干净，包括那个孩子。”
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像是听见什么笑话：
“断干净？她陪了我这么多年，孩子都会叫爸爸了，你现在要我扔了他们？”
他向我逼近，声音里带着不耐，
“宋妍，你在外面救人救傻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当他伸手想碰我时，我猛地躲开，将协议拍在他胸口：“签了，从此两清。”
他捏着协议边缘，忽然嗤笑出声：
“妍妍，我永远不会和你离婚的，你别忘了当年我们死里逃生时说的话。”
十三年前的炮火突然在记忆里炸响。
那时我们躲在坍塌的手术室废墟下，他攥着我满是血污的手，笑得比阳光还亮：
“妍妍，别怕，有我在，我们说好的要白头偕老，谁也不能失约。”
此刻，他的眼神里还残留着那时的光影。
却像蒙了层灰，让人生厌。
他随手将协议扔在地上，抬脚间不经意地碾过我的签名，
“闹够了就去给琳琳道歉，她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
在他离开后，我弯腰捡起协议，指尖抚过他踩皱的角落。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轻，那么静。
像某种东西终于彻底死去的声音。
3.
我没有精力再跟他耗下去。
当晚就将离婚协议书用同城送到他父母那。
毕竟没人比宁家二老更在意“宁家长孙”的名分问题。
处理完这些，第二天我去了自己就职的医院，
一进大厅，就看到优秀医生的宣传海报。
苏琳的照片排在首位。
介绍词里堆满了各种知名期刊杂志，学习履历更是吹得天花乱坠。
看来，宁家为了他们这个未来儿媳妇下了不少功夫。
走到行政楼后，我直奔副院长的办公室。
徐副院长是我毕生的恩师。
也是中国第一批无国界医生。
徐老师见到我非常高兴。
对于我在国外的表现更是赞不绝口。
“两天后的全院大会，我想请你分享下无国界救援的经历。”
推辞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看着老人期许的目光，我终于点点头。
当天，我按照流程走上台前。
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宁潇远和苏琳。
医院里不少人知道我和宁潇远的关系，但他们还是肆无忌惮地坐在一起。
我移开目光，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演讲中，并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演讲结束，按例要回答一些提问。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起身来。
看到她清澈的目光，我猜应该是位刚大学毕业的孩子。
“宋老师，我听说您和您的丈夫都是无国界医生，你们还经历生与死的考验，请问您能分享一下你们如何平衡爱情与事业吗？”
话音刚落，院内的一些知情人开始窃窃私语。
宁潇远脸色变得十分尴尬。
苏琳没有任何羞愧。
她嘴角微微扬起，轻轻地挽住宁潇远的胳膊。
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我。
宁潇远的眼神轻轻划向我。
但却始终没有撇开苏琳的手。
“在营地，我见过二十多岁的母亲抱着脱水的婴儿跪在手术帐篷外，见过十二岁的少年为保护妹妹被弹片削掉半只手臂。
“当你握着伤者渐渐冷下去的手时，会明白这世上有些责任，远比个人情感更重要。”
我没有直接回答如何平衡爱情与事业的问题。
而是告诉大家，事业远比爱情重要。
但这无疑是在打宁潇远的脸。
演讲结束后，他将我拦在地下停车场。
“你刚刚那些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协议你签了吗？”
我将文件放进车里，余光瞥见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
面对我的询问，宁潇远选择了回避。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现在也回来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好好沟通。”
“潇远！”
“爸爸！”
宁潇远身形忽地一滞。
转头看到苏琳正牵着孩子，等他过去。
在那个年幼的孩子脸上，我读出了他对我毫无掩饰的恨意。
仿佛我是那位破坏他爸妈家庭的人。
“宁潇远，我这次回来除了与你离婚，还有另一件事。”
“我申请了十年援助延期。”
宁潇远回头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中有震惊,难过。
但没有一丝的后悔。
“宁潇远，最后一次，要我，还是他们？”
“潇远！”
“爸爸！”
苏琳带着哭腔呼喊。
孩子更是放声大哭。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
十二年的婚姻，此刻是我们唯一残存的默契。
“妍妍，他们不能没有我，你可以为了我再妥协一次吗？”
当年结婚后不久，我便怀孕了。
但宁潇远却在四个月时坚持不要孩子。
他决心要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医疗事业和二人世界中。
我为了他第一次妥协，流掉了腹中的孩子。
也就在那时伤了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