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带着沈枝意在客厅坐下后,两人就直接吃了起来。
实在是太饿了,早饭是天刚亮时吃的,中午一直在喝酒,肚里也没进食,实在不好受。
“我让妈去柳溪村送信了,说过两天再送你回去,不让你明天回去了。”祁叙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想起沈母让沈枝意回去,自己拒绝的事。
沈枝意快速咀嚼完,咽下饭菜,小声地说道:“祁叙,我想明天回去了。”
“怎么?不愿意在这住?”祁叙的好心情忽的消散了不少,硬邦邦的语气,让人明显的听出不对劲。
沈枝意察觉到祁叙情绪的转变,心里觉得这个男的真多变:“不是,我想着结婚的时候不买衣服了,自己做衣服穿。”
祁叙觉得这件事他可以解决,没必要回柳溪村:“我明天带你去供销社买布料,想买什么买什么,在咱家做。”
不带商量的语气,让沈枝意有点想翻白眼:“祁叙,结婚的衣服,我想让你结婚的时候看到,不想让你那么早知道是什么样的。”
沈枝意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觉得婚服,结婚的时候祁叙看到最好,太早看到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了,就不惊喜了。
祁叙瞥了沈枝意一眼:“你在家我也可以看不到,我回来你就收起来。”
即使这样沈枝意也不愿意,她觉得回自己家做什么都自在一些。
于是沈枝意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祁叙面前,把手放在祁叙肩膀,敲敲打打的按摩起来:“祁叙,祁叙,让我明天回去嘛。”
祁叙感受到沈枝意明显的讨好,松了语调:“行了,我明天下午送你回去。”
沈枝意开心的去给祁叙倒了一杯水:“祁叙,祁叙,喝点水。”
祁叙看着沈枝意讨好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放在了桌子上:“赶紧吃饭吧。”
沈枝意坐到旁边,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两人吃好饭,沈枝意想把碗洗了,祁叙没让,拉着她回了房间:“没什么事了,你在房间待着吧,我去看看。”
沈枝意点点头:“好,你去吧,别喝太多。”
祁叙摸了摸沈枝意的头:“好,累了就睡会儿。”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沈枝意看着祁叙离开,拿起毛线织了起来,院外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院内走进来又走出去的声音,都让沈枝意感觉到安逸。
祁叙走出院门,还没有到朋友面前,就听到余北辰的喊声:“快来呀,叙哥,快来。”
祁叙脚步不变,刚坐下,所有的朋友都围了过来,眼前的酒杯也被人倒上酒:“叙哥,订婚快乐!”
齐声的祝福,让其他人频频回首。
祁叙端起酒杯站起身,与大家相碰。
祁述年的伙计笑着打趣道:“年轻人就应该是这样朝气蓬勃的。”
祁述年笑着应声。
祁纪川和朋友坐在一起,听到声音,旁边的王老板笑道:“纪川啊,你可真有福气!儿子一表人才,做事又利落。”
王老板的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人纷纷附和。
“可不是嘛!祁叙那孩子,我上次见他跟李晋峰谈生意,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比咱们这些老江湖还稳!”戴眼镜的张经理端着搪瓷杯,杯壁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被茶渍浸得发暗,语气里满是赞叹。
旁边穿军绿色夹克的赵老板也跟着点头:“这才是虎父无犬子啊!”
祁纪川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几道沟壑,却故作谦虚地摆手:“哪里哪里,还是个孩子,得多历练!”
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指尖摩挲着手中的烟盒,动作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来,各位兄弟,我敬大家一杯!”祁纪川端起杯子,手臂微微扬起,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畅快:“今天是我家祁叙订婚的日子,多谢各位赏脸捧场!”
众人一起碰杯,桌旁的喧闹还在继续,有人聊起最近的市场行情,有人炫耀自己刚买的半导体收音机,还有人打趣祁纪川“马上要抱孙子”。
祁纪川坐在人群中央,听着朋友们的夸赞,时不时笑着接话,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林乐容和亲戚妯娌,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停不下来。
沈枝意织了一会毛衣,觉得有些乏了,就起身去床上睡觉了。
等到醒来时,外面已经安静下来。
客人走尽的祁家院,青砖地上还留着凌乱的脚印,混着炒花生的碎壳和水果糖的糖纸。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却温暖的气息,红烧肉的浓醇,炸花生米的焦香,炸带鱼的鲜香,混着烟卷的余味和肥皂水的清香,还有阳光晒过青砖的温热气息。
风一吹,这些味道缠在一起,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院外的老槐树,叶子沙沙响,却盖不住屋里屋外残留的热闹余韵。
沈枝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把头发梳好,就出门找林乐容。
她想和林乐容说一下,明天回家的事情。
林乐容正在院子里收拾卫生,沈枝意走上前拿起扫帚,帮着打扫:“大娘,我和祁叙说过了,明天回家。”
林乐容已经知道明天沈枝意要回家的事情了,刚才她儿子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和她说过了。
听到沈枝意再说一次的时候,林乐容正把别人带来的各种的东西拿出来,准备收拾一下放好。
闻言点头应声:“行,明天让祁叙去送你,不用你扫,放下吧。”
林乐容虽然想让儿子事事顺心,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结婚不是一两天就能准备好的。
“枝意啊,快歇着吧。”林乐容把祁纪川朋友带来的一大块牛肉拿出来放到盆里后,发现沈枝意还在扫地:“今天累坏了吧?看这一院子人,忙得我都没顾上跟你说几句话。”
沈枝意笑着对林乐容说道:“大娘,我不累,我帮着一起收拾。”
夕阳渐渐下沉,把屋檐的影子拉得很长,覆盖住地上的狼藉,却盖不住这满院的烟火气和未散的喜庆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