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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聚会上,江清荷不小心叫错了首富千金的名字。
第二天,她的母亲就被从十三楼扔下,掉进早餐摊的油锅里炸熟。
而父亲则被大货车撞飞,肠子脑花流了一地。
江清荷悲痛欲绝,将唯一与她有过节的首富千金纪溪梦告上了法庭。
此刻,法庭里。
法官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根据法医中心出具的最终DNA鉴定,无法证明死者为江清荷女士的父母。”
“被告纪溪梦,指控不成立,当庭释放。”
话音刚落,江清荷猛地瞪眼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那就是我父母的遗体,法官您不信的话可以看!”
说着,她冲向法庭中央那两张盖着白布的担架,法警上前阻拦,但江清荷已经掀开了白布一角。
下一秒,愣在原地。
她母亲那双曾经为她梳头的手,十指指尖血肉模糊!
父亲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融成了一片可怕的平面!
所有能证明她父母身份的证据,都被销毁了!
遗体从昨天起,一直由市法医中心保管。
而她的丈夫厉书宸,正是法医中心的主任。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她!
只有厉书宸,才能在严密看守下,如此专业地篡改DNA检验报告!
只有厉书宸,才懂得如何用强酸,精准腐蚀指纹和面部!
想到这,她浑身颤抖,猛地转头看向旁听席。
她的丈夫坐在那里,白大褂整洁如新,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一切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纪溪梦优雅起身,轻轻整理着香奈儿套装的袖口,看向江清荷的眼神里带着怜悯:
“清荷,我理解你失去父母的痛苦。但你不能因为一次口误,就认定我会报复吧?”
接着,她在律师和保镖的簇拥下,款步走出法庭。
“纪溪梦!你站住!”
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江清荷刚追到门口,可是下一秒,却被一只熟悉的手紧紧抓住手腕。
厉书宸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语气淡漠:
“够了,别再闹了。”
江清荷死死盯着他:“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销毁了我父母的指纹和脸,然后篡改了DNA报告!”
厉书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
“这是正规鉴定流程。”
“流程?”江清荷笑了,笑得眼泪涌出来,“厉书宸,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什么样的流程会用强酸腐蚀死者指纹?什么样的流程会把死者的脸毁到无法辨认!”
“你为那些无名尸骸寻找姓名时的坚持呢?你顶着压力为冤案平反时的勇气呢?你不是最恨那些破坏证据、掩盖真相的人吗?!”
厉书宸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声音染上一丝情绪:
“清荷,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所以你就选择了灰色?”江清荷的声音在颤抖,“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厉书宸沉默了几秒,良久,声音干涩开口道:
“清荷......对不起。”
“我还是忘不了溪梦。”
话音刚落,江清荷像是被人迎面浇了一盆冰水,冷到骨髓里。
果然。
结婚三年,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夜,他还是忘不掉纪溪梦这个白月光。
整个江城谁不知道,厉书宸从小学起,就追在纪溪梦身后。
纪溪梦手指被纸张划破一个小口子,厉书宸便放弃全国数学竞赛的决赛资格,冲到医院给纪溪梦包扎伤口。
纪溪梦说想看极光,厉书宸便包下专机飞往挪威,在冰天雪地里等了三天三夜,只为了拍一张她喜欢的照片发给她。
纪溪梦随口说讨厌同桌女生身上的香水味,厉书宸便动用关系,第二天就让那个女生转去了另一座城市的学校。
而那时的江清荷,只是个默默在角落里看着他的傻姑娘。
直到高中毕业那天,纪溪梦出国留学。
厉书宸深受打击,经常喝得喝得烂醉。
那日,江清荷送他回家,他把她错认成了纪溪梦,按在墙上疯狂拥吻。
第二天醒来,他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和蜷缩在床角的她,沉默了很久。
最后说:“我会负责。”
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暗恋了整个少女时代的厉书宸。
婚礼办得很简单,三三两两的酒桌,连戒指都是后补的。
婚后三年,他对她算不上热烈,但该有的照顾却一样不少。
她胃疼他会半夜去买药,她加班他会留一盏灯,结婚纪念’日也总会准备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
她逐渐开始相信,也许他真的在试着爱她,时间能融化一切,包括......那个他曾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直到三个月前,纪溪梦高调回国。
那场接风宴上,江清荷端着酒杯,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看着厉书宸一整晚的目光都追随着纪溪梦,看着他眼底那种她从未见过的光亮。
她走过去,想说句场面话。
“纪梦溪小姐,欢迎回国......”她太紧张了,舌头打结,“不,我是说,纪溪梦......”
那一刻,纪溪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本以为只是一场小失误,第二天,她的父母就被杀害,手段残忍,触目惊心。
想到这,江清荷的心像被钝刀一下下凌迟。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十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心脏像是被生生掏出来,扔在地上,又被狠狠踩碎。
江清荷忽然笑了,眼泪却大滴大滴砸落。
她笑自己蠢,笑自己天真。
十年啊。
从十二岁在图书馆第一次见他,到二十二岁成为他的妻子。
她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笨拙地爱着他。
她记得他每一个喜好。
咖啡只喝手冲,白大褂必须熨得没有一丝褶皱,解剖刀要按大小顺序排列。
她记得他每一个习惯。
思考时推眼镜,紧张时喉结滚动,疲惫时按太阳穴。
她甚至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关于正义的誓言,并把那些话刻在了心里,当作信仰。
可原来,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爱,都抵不过纪溪梦突然回国。
心脏像是被狠狠撕碎,她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厉书宸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金丝眼镜滑落到鼻梁,脸颊迅速泛起红痕。
他没有动,只是慢慢转回头,重新看向她。
“如果打我能让你好受一点,那你就打吧。”
可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厉书宸接起,电话那端传来纪溪梦娇软的声音:
“书宸......你那边结束了吗?我头有点晕,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能过来陪我吗?”
厉书宸几乎是下意识地声音放柔:“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挂了电话,他看向还僵立在原地的江清荷,嘴唇动了动:
“抱歉。溪梦她......不太舒服。”
他甚至没有解释更多,便转身快步离开。
江清荷站在原地,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绞痛,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拧碎,连呼吸都带着疼。
不是第一次痛了。
可这一次,是彻底的,死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所谓的“家”的。
空荡冰冷的家里,还残留着昨晚她为厉书宸煮的醒酒汤的味道。
她径直走进书房,翻找片刻,抽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还记得那天,他郑重地将这份协议递给她,说:
“清荷,我知道这场婚姻的开始对你并不公平。”
“如果以后......我做了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随时可以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当时她感动得落泪,以为这是他给予的最大诚意和尊重。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这哪里是什么保障?这分明是他早就为纪溪梦的回归,铺好的退路。
眼泪早已流干。
第二天,她带着协议书,找到了一位律师。
律师仔细看过协议,推了推眼镜:“江女士,这份协议在法律上是有效的,七天后,即可生效。”
江清荷走出律师事务所。
初秋的阳光带着凉意,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捂住依旧绞痛的心口,默默地想。
厉书宸,七天后。
你我之间,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