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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掌心里持续震动,屏幕上是顾淮风发来的最新一条消息。
【沈纭希,收回那份可笑的离婚协议,净身出户?你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未免太天真。】
我面无表情地划掉通知,没有点开。
类似的讯息,过去二十四小时里已塞满我的收件箱。
从最初的质问“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到后来的命令“立刻回来,我们谈谈”,再到此刻隐含威胁的“别挑战我的耐心,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依旧认为这是一场我为了引起他注意而编排的闹剧。
在他心里,我沈纭希永远是那个会被他轻易哄好的女人。
可惜,不是了。
“看来我们顾总还是很‘心你。”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抬起头,谢珩——与我一同长大的世交之子,正将一杯温热的牛奶 推到我面前。
他姿态闲适,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不是关心,是难以置信。”
我纠正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难以置信我这个一直被他拿捏的提线木偶,居然自己剪断了线。”
谢珩挑眉,那双桃花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他当然不信,你把他从泥里拉出来,给了他一切,现在却要连本带利地收回去,他怎么会甘心?他恐怕正动用一切关系满港城找你,以为你只是躲在哪里等着他去哄。”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冰冷的弧度。
哄?他现在满心满眼,恐怕只有那个需要他负责的宋依依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谢珩,帮我做件事。”
我放下手机,目光直直看向他。
“哦?”
他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说说看。”
“把宋依依回国前就怀孕、孩子生父不明的证据,散出去。”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要港城上下都知道,他顾淮风视若珍宝,不惜为之抛弃发妻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和他必须负责的孩子,又是个什么野种。”
谢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这么狠?不留余地了?”
“余地?”
我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给我留过余地吗?当他为了那个女人指责我冷酷,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失去我的孩子时,他给过我一丝一毫的余地吗?”
胸腔里那股被冰封的痛楚,似乎有了一丝裂痕,溢出尖锐的寒意。
“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为他的眼盲心瞎付出代价!我要他和宋依依,一起烂在泥里!”
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不是悲伤,是积压太久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
谢珩静静看了我几秒,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正是“顾淮风”。
我和谢珩对视一眼。
他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嘲讽的弧度,用口型无声地说:“看,他急了。”
我没有接。
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极了顾淮风濒临失控的神经。
我任由它响着,电话终于挂断,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一条新消息弹出:
【沈纭希,别逼我亲自去请你回来。】
我看着那条消息,忽然笑了。
谢珩问:“笑什么?”
我放下杯子,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道:
“笑他还不明白,游戏规则,已经由我来定了。”
而他和他必须负责的爱情,即将成为全港城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