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2-14 05:39:12

天刚蒙蒙亮,龙虎山主峰还裹在一层薄雾里,潮乎乎的凉气往骨头缝里钻。王三进站在“天师府复试考场”的石碑前,身边已经凑了近百名考生。今天气温低得厉害,呼出来的气一碰到冷空气就凝成白雾,可现场的气氛比这天气还冷——一个个都绷着脸,眼神跟刀子似的,在周围人身上扫来扫去,都在掂量着潜在的对手。

王三进按着号码牌的指引,站到了第七列。他的号码是“丁七”,丁组第七位。复试一共三场,每场都要淘汰一半人,最后就剩十二个人能进最后的“天师选拔”。

不远处,他一眼就瞥见了李青。李青在丙组那边,正跟旁边一个世家子弟凑在一起低声说话,看着挺热络的样子。可王三进的目光刚扫过去,李青也正好转回头,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李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眼神,像猎人盯着圈里的猎物,带着点玩味,又藏着股冷意。

“所有考生注意!”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炸开,借着扩音阵法传遍全场。说话的是个穿紫色道袍的老者,站在考场入口的高台上。王三进认得他——昨晚张清云特意给过他照片,是天师府戒律堂的玄真长老,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油盐不进。

“第一场复试,考的是‘实战应变’。”玄真长老的声音没半点温度,“你们要进‘幻境战场’,里面是模拟的真实灵异事件,你们得想办法处理。考核时间三小时,评分看三样:事儿解决得怎么样、平民护没护住、能量用得省不省。低于六十分的,直接淘汰。”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关键的:“幻境内受伤,会真真切切变成精神冲击;要是在里面死了,当场就出局。扛不住的,捏碎号码牌就能退出来。现在,按组序依次进场。”

丁组排第四。等着的时候,王三进留意着前面几组的情况:甲组考生走进考场大门,门表面立马泛起水波似的光纹,晃了晃就恢复了平静——里头显然是另一个空间。乙组进场时,有个年轻考生在门口磨磨蹭蹭犹豫了几秒,旁边的监考道士直接伸手把他拉了出来:“心志不坚的,不用考了。”

终于轮到丁组。王三进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抬脚踩进了那层光纹里。

眼前的景象猛地一换。王三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黄土小路上,天已经擦黑了,路两旁是破败的茅草屋,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草药味,还混着一股冲鼻子的尸臭味。

“场景:清末山村,爆发不明瘟疫。”一个电子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任务:三天内查明瘟疫源头,阻止扩散。当前感染人数:47/89。死亡人数:12。”

这些信息还以文字形式浮在视野右上角,跟游戏界面似的。王三进还注意到左下角有个能量条,显示他现在能用的灵气值:1000/1000。每用一次法术都要耗灵气,耗光了就会力竭出局。

他快速扫了圈周围。这村子不大,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可静得吓人,透着股死气。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坐在门口,眼神空洞洞的,跟丢了魂似的。远处传来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是有人家在办丧事。

按标准流程,他该先找村长打听情况。可刚往村里走了两步,脑袋突然一阵发晕,眼前忽然晃了晃,视野边缘叠出重影,左下角的能量条也开始慢慢往下掉:-1、-2、-3……

这瘟疫不是普通毛病。它带着能量污染,会一个劲侵蚀进来的人的生命力。

王三进不敢耽搁,立马运转金光咒,在身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膜。能量消耗一下子变快了,每秒掉5点,但头晕的感觉总算没了。他必须速战速决,拖不起。

他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门虚掩着,推开门就看见里头躺着个中年男人,脸上长满了黑色的脓疮,呼吸微弱得像游丝。王三进开启金瞳仔细看——男人体内缠了一股墨绿色的能量,跟活的藤蔓似的,死死绕着他的五脏六腑,正在一点点吞噬生机。

“他什么时候发病的?”王三进问站在门口抹眼泪的老妇人。

“五天前……先是发烧,烧得滚烫,然后就长这些疮……”老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儿子去后山砍柴回来就这样了……村里已经死三个了……”

后山。王三进立马抓住了关键:“后山有啥特别的地方吗?”

“有个……有个古墓,老辈人说里面埋着前朝的将军,不让靠近……可我儿子说,前几天看见有黑烟从墓里飘出来……”

古墓。这就是能量污染源。

王三进刚要转身往后山走,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又死一个!张老六也倒了!”

他赶紧冲过去。村口的打谷场上,一个壮汉倒在地上抽搐,脸上已经开始冒出黑疮。可王三进注意到个细节:这张老六的胳膊上有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动物抓的。

“他今天去哪了?”王三进拽住旁边一个围观的村民问。

“早上……早上去溪边打水了……回来就说不舒服,没一会儿就倒了……”

溪边。不是后山。

难道污染源不止一个?

王三进分出一丝意识,连上台式机——这是张清云特批的,允许他在幻境里用基础的分析功能。台式机上跳出村庄的简易地图,他把已经发病的农户位置都标了出来。

标完一看,分布得很明显,是“双中心”:一个中心在后山方向,另一个在溪流上游。

要么是两个污染源,要么是一个污染源,两种传播途径。

时间不等人。王三进想了个办法,不是真的分身,是用符箓做个“侦察纸人”。他从装备包里掏出特制的黄纸,三两下折成个小人,往里面注了点灵气,又传了道指令:“去后山古墓看看,有啥不对劲的立马回报。”

纸人晃了晃,从他掌心跳下去,化作一道黄光,飞快地往后山飘去。

王三进自己则往溪边赶。沿着溪水往上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溪水看着是清的,可水边的草啊树啊都枯了,泥土是不正常的紫黑色。用金瞳一看,溪水里飘着好多细微的墨绿色能量颗粒,正在慢慢扩散。

他在一处溪流转弯的河滩停下。这儿的污染最严重,河滩上的石头都长了层黑色的苔藓,滑溜溜的。在最大的一块石头后面,王三进发现了个东西:半截埋在土里的黑色陶罐,罐口破了个洞,里面还剩点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他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把陶罐周围的土拨开。陶罐旁边还掉着几片碎布,布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但能看出来是道袍的料子。更关键的是,碎布上绣着个逆八卦图案——永生教的标记。

这东西,至少是几十年前埋下的。

就在这时,侦察纸人传回来了信息——不是声音,是一段模糊的画面:后山古墓的墓门大开着,里面没放棺材,而是摆着个简陋的祭坛。祭坛中间,放着个跟溪边一模一样的黑色陶罐,罐身完好,正慢悠悠地往外冒墨绿色的烟雾。

画面最后一秒,纸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瞬间碎成了纸渣。

两个陶罐。一个在溪边破了,污染了水源;一个在古墓里完好无损,一个劲往外放毒雾。这瘟疫根本不是天灾,是人为造出来的。

王三进快速琢磨解决方案:净化水源需要大量阳气,他一个人肯定办不到;封印古墓里的陶罐,说不定会触发什么未知的防御。最优解,是找到控制这些陶罐的办法。

他翻过来溪边那个破损的陶罐,罐底刻着一行小字:“癸亥年七月,徐隐置此,以炼‘万毒瘟母’。”

徐隐。又是他。

但这次不是什么忏悔,是明明白白的恶行。他在百年前就把毒罐埋在这儿,拿整个村子的人当实验品,炼制这种邪门的东西。

王三进想起在藏经阁看到的关于徐隐的记载:他晚年确实有段“入魔期”,为了突破修为瓶颈,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顿悟悔改了,可造下的罪孽已经没法挽回。

现在,这个幻境把当年的惨剧重现了。而他们这些考生,要解决的就是徐隐留下的烂摊子。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视野右上角的感染人数变成了51,死亡人数14。

王三进拿定主意:先去古墓。既然陶罐是徐隐放的,他大概率会留下控制或者净化的办法——以他对徐隐的了解,这人就算作恶,也总会下意识留个“后门”,说不定是心里还有点悔意。

他转身往古墓赶。路过村子中心的时候,听见一户人家传来孩子的哭声。一个小孩跑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哭着说:“道长,救救我娘……我娘也长疮了……”

小孩的手碰到他的瞬间,王三进突然心里一紧,有种奇怪的共鸣——这小孩体内,竟然有极其微弱的玄阴体质特征。

这个幻境里的村民,不是随便生成的。这里面有特殊体质的人。

徐隐选这个村子做实验,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儿有几个先天体质特殊的人,更适合当他炼邪术的“材料”。

一股火气猛地涌上王三进的心头。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发火没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他蹲下身,往小孩体内输了一丝金光咒的能量,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你先回去照顾你娘,等我回来,我会救所有人。”

古墓藏在山腰的密树林里。墓门果然敞开着,黑黢黢的洞口像张怪兽的嘴,往里走几步,一股甜腻的腐臭味就飘了出来,呛得人嗓子发紧。王三进在门口贴了几张防护符箓,然后掏出一盏灵气灯,举着往里走。

墓室不大,正中间的祭坛上,那个黑色陶罐安安静静地立着。罐身表面的符文在灵气灯的光线下微微发亮,墨绿色的烟雾从罐口慢悠悠地飘出来,一碰到王三进身上的金光,就发出“嘶嘶”的声响,很快被净化掉了。

王三进没敢贸然碰陶罐,先在祭坛周围仔细检查。地上散落着些碎骨头,看形状像是人的指骨和肋骨。墙壁上刻着字,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用金瞳一看,还是能分辨出内容:

“瘟母已成,然吾心甚愧。村民何辜?特留解方于此,若后来者有缘得见,望救残存性命。——罪人徐隐绝笔”

刻字下面有个暗格。王三进用指尖撬开,里面放着一卷帛书,还有三个小瓷瓶。

帛书上写着“万毒瘟母”的炼制方法,还有……解毒的方子。原来徐隐在炼这邪术的时候,同时培育了能克制瘟母的“解毒菌”,就埋在溪边那个破损陶罐旁边的土里。只要把解毒菌撒进水源,再配上特定的净化咒文,就能慢慢把瘟疫清掉。

三个小瓷瓶上分别写着:“引”、“化”、“净”。

王三进照着帛书说的做,先把“引”瓶里的粉末撒向陶罐。粉末一碰到墨绿色的烟雾,烟雾立马开始倒流,“嗖”地一下全被吸回了罐子里。接着他把“化”瓶里的液体倒在手上,均匀地抹在罐身,罐身的符文瞬间就不亮了。最后,他念起净化咒文,同时把“净”瓶里的药水滴进罐口。

“咔嚓——”

陶罐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裂开一道缝,接着整个碎开。里面的黑色液体流出来,一碰到“净”药水,就“滋滋”地冒起白烟,很快蒸发干净,一点痕迹都没剩。

古墓的污染源解决了。

王三进不敢耽搁,立马赶回溪边,在破损陶罐周围的土里翻找。果然挖出了些白色的菌丝——这就是解毒菌。他把菌丝撒到溪水上游,然后沿着溪边一步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念净化咒文。

清澈的溪水泛起淡淡的白光,溪水里那些墨绿色的能量颗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两个小时后,村里的感染者慢慢好转了:脸上的黑疮开始结痂、脱落,发烧的也退了烧,体内的污染能量被一点点清掉。

“任务完成。感染人数清零,死亡人数锁定14。评分计算中……”电子音又在脑子里响起来。

停顿了几秒钟,评分出来了:“评分:92/100。评价:高效解决双重污染源,发现隐藏线索,成功拯救大部分村民。特别加分:发现徐隐遗留的后手。当前排名:丁组第一,总排名第三。”

幻境开始慢慢消散,王三进又感到一阵头晕。等他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考场外的广场上。

现实时间是上午十点半。他在幻境里待了六个小时(幻境的时间流速是现实的两倍),可外面只过了三个小时。

广场上已经有不少考生出来了,有的脸色苍白,有的捂着胳膊、按着胸口——幻境里的伤,会真真切切变成精神创伤。王三进看见有个考生被人扶出来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呕吐,显然是在幻境里中了重毒。

李青也出来了,看着一点事都没有,精神得很。他看见王三进,主动走了过来:“王兄看着气色不错,收获应该不小吧?我听说丁组出了个92分的高分,想来就是你了。”

“运气好而已。”王三进往后退了半步,跟他保持距离。

“王兄太谦虚了。”李青笑了笑,眼神里藏着点别的东西,“不过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第二场考的是‘团队协作’,得组队完成。要是有机会,希望能跟王兄合作一次。”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王三进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的警惕更重了——李青明显是在拉拢他,他想干什么?

第一场的结果中午就公布了。一百个考生,淘汰了五十二个,剩下四十八个晋级第二场。王三进排第三,李青排第八。

排在第一的,是个陌生的名字:周墨,甲组,得分98。

王三进在人群里找到了周墨——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穿一身简单的灰色道袍,独自站在角落闭目养神,不爱说话。她的能量场很奇怪:表面上安安静静的,一点波澜都没有,可深处却像个无底深渊,就算用金瞳看,也看不透到底藏着什么。

“那是周家的人。”张清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周家?”

“修真世家周氏的嫡女,天生‘通幽眼’,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她拿98分不奇怪,要不是为了救幻境里所有村民,耽误了点时间,应该能拿满分。”张清云解释道。

“救所有村民?”王三进有点惊讶,“那个幻境里,有些村民……注定是活不下来的吧?”他想起了那14个已经死去的人。

“对普通人来说是注定,但她不一样。”张清云说,“她的通幽眼能看见死者的魂魄,她在幻境里不光解决了瘟疫,还特意留下来超度那些亡灵,让他们的魂魄能安安稳稳地走——这超出了考题的要求,但评分系统还是给了额外加分。”

王三进没说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刚才解决问题的时候,虽然高效,但那些死去的村民,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串“数据”。可周墨看到的,是他们真实的“存在”。

这就是他和顶尖修士的差距。

“第二场在明天。”张清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团队战,六个人一组,随机分配。你做好准备,可能要跟不喜欢的人组队。”

下午,王三进回到养气阁,刚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林玥和陈芳都站在张小可的房门外,脸色凝重得吓人。

“小可体内的晶体,中午的时候突然剧烈反应了。”林玥快步走过来,语速飞快,“能量读数一下子飙到了危险阈值,我们没办法,只能先启动紧急封印阵法,现在她还昏迷着。”

王三进心里一沉,赶紧冲进房间。张小可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身上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膜——这是封印阵法的光。她体内的能量晶体透过皮肤能隐约看见,像一个个发光的小疙瘩,最大的那个,已经长到鸡蛋大小了。

“为什么会突然恶化?”王三进的声音有点发紧。

“不知道。”陈芳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上午还好好的,就中午十二点整,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们检测到一股强烈的外部能量脉冲,源头在……思过崖方向。脉冲频率是156.7赫兹,正好能跟晶体产生共振。”

又是永生教。他们在远程激活晶体。

王三进握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现在怎么办?”

“养气阁的首席医师已经来看过了。”林玥说,“他建议立刻做‘能量抽取手术’,把晶体强行取出来。但这手术风险太高,成功率还不到三成。”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走进来的是个白发老道,穿一身天师府医疗部的紫色道袍——正是养气阁的首席医师,道号“玄济”。

“玄济师叔。”陈芳赶紧行礼。

玄济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张小可的状态,又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会儿。“这些晶体已经跟宿主的生命能量缠得死死的,强行抽取,跟抽走她半条命没区别。但老夫看出来一点——这些晶体像是在被‘召唤’,它们想离开宿主,去某个地方。”

“思过崖?”王三进立马问。

玄济抬眼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你倒是敏锐。没错,能量脉冲的源头确实在思过崖方向。老夫猜,思过崖下面封印着什么东西,需要这些晶体当‘钥匙’,或者当‘祭品’。而这位姑娘的玄阴体质,正好能让晶体在她体内保存、成长。”

“所以要是我们带她去思过崖……”

“晶体可能会自己脱离,回到封印那里去。”玄济说,“但风险也不小:晶体脱离的时候,可能会带走她大量的生命力;甚至有可能……那些被封在晶体里的意识碎片,会反过来抢占她的身体。”

死局。留在这儿做手术,三成成功率;带去思过崖,风险更大,说不定直接就没了。

王三进看向躺在床上的张小可,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痛苦,就算昏迷着,也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我需要时间想想。”他说。

“你只有一天时间。”玄济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明天这个时候,要是情况没好转,我们就必须做手术。不然等晶体完全激活,她会先被那些意识碎片吞噬掉。”

玄济走后,房间里静得可怕。窗外,龙虎山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暮色像潮水一样涌进来,把房间里的影子拉得很长。

而在思过崖下,镇魔井深处的黑暗里,那块阴阳鱼玉佩正在发出规律的脉动,光芒忽明忽暗。

玉佩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三个小小的光团——要是王三进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三个光团,就是之前在月华泉里出现的那三个虚影的缩小版。

它们在等。

等着最后一把“钥匙”到来。

夜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亡魂在哭,听得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