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跨江大桥下方的亲水平台。
空气中还残留着电离后的臭氧味，那是刚才北辰与封银沙“演戏”时留下的痕迹。 北辰捏扁了手中的空咖啡罐，随手投进十米开外的分类垃圾桶。
咚。 精准入框。
“收工。” 他拍了拍手，准备回家享受他的法拉第笼。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从桥上的台阶处传来。
“北……北辰同学！！”
北辰的脚步一顿，眉头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又来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毫无节奏感且肺活量极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只见王默抱着罗丽，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她的校服有些凌乱，额头上全是汗，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刚才在附近的街道上，她看到了大桥这边爆发出的绚烂电光和狂风，那是魔法战斗的迹象！她担心是不是有怪兽在破坏城市，虽然害怕，但还是凭着一股热血冲了过来。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北辰独自一人站在江边，而那个可怕的反派（封银沙）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你没事吧？” 王默冲到北辰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关切和崇拜，“刚才那阵光……是你打跑了坏人吗？”
北辰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神情淡漠地看着这个满眼星星眼的女孩。
“坏人？”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如果你是指那个连风向都控制不好的外校生，那么是的，他走了。”
“哇！太厉害了！” 王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紧紧抱着罗丽，仿佛找到了组织，“我就知道！虽然你嘴巴很毒，那天在巷子里还骂我……但其实你是个好人！你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才战斗的，对不对？”
在王默单纯的世界观里，只要打跑了坏人，那就是英雄。 她自动给北辰加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冷心热”滤镜。
“北辰同学，既然我们都是叶罗丽战士，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
“停。”
北辰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自我感动。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那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王默同学，你的逻辑电路似乎短路了。” 北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第一，我不是叶罗丽战士。我没有那种粉红色的爱心能量，也不打算穿那种充满蕾丝边的裙子。”
“第二……” 他微微俯下身，那双深邃如极夜的眸子直视着王默的双眼，逼得她不得不后退半步。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保护城市？”
王默愣住了：“可是……可是刚才……”
“刚才我只是在江边喝咖啡。” 北辰指了指远处的垃圾桶。 “那只苍蝇（封银沙）制造的风沙弄脏了我的风衣，还试图吹飞我的咖啡。我只是出于**‘维护个人财产安全’和‘消除环境噪音’**的目的，顺手把他清理了而已。”
“这和正义无关，和保护城市无关。” 他站直身体，语气凉薄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更和你无关。”
王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满腔的热情被一盆液氮兜头浇下，瞬间冻结。
“可是……可是那天在小巷子里也是……”王默不甘心地争辩，“那天你也救了我！如果不是你，罗丽就被抢走了！”
“救你？” 北辰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
“看来你需要去眼科检查一下视力，或者去脑科检查一下认知功能。”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逼近王默。那种源自上位者的生物磁场压迫感，让王默怀里的罗丽都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声。
“那天在巷子里，我只是正好路过。你们的尖叫声超过了我的听觉舒适阈值。” 北辰的声音低沉而残酷： “我并没有想救你。如果当时那几个混混是哑巴，就算他们把你打死在巷子里，我也只会跨过你的尸体回家。”
王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怎么会有人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这就是现实，王默。” 北辰看着她眼中破碎的光芒，没有一丝怜悯。
“你习惯了把自己当成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总觉得在危难时刻会有骑士从天而降，会有奇迹发生。” “你把我的行为解读为‘英雄救美’，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充满了软弱的依赖性。”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王默怀里的罗丽的额头。 滋。 一丝微弱的电流让罗丽惊叫一声，缩回了盒子。
“在这个充满熵增和混乱的宇宙里，没有人有义务对你的生命负责。” 北辰收回手，转身背对着江风，风衣猎猎作响。
“如果你继续抱着这种‘只要我善良，世界就会对我温柔’的蠢念头……” 他侧过头，留给王默最后一个冰冷的眼神：
“下一次，当你面对曼多拉的时候，你连变成尸体的机会都没有。” “你会变成一堆没有思想的灰烬。而在物理学上，那叫‘湮灭’。”
说完，北辰不再停留。 他双手插兜，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然后渐渐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只留下王默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江边平台。 晚风吹干了她额头上的汗水，带来一阵透骨的凉意。
“呜……” 王默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地忍住没有掉下来。 委屈吗？当然委屈。 可是……
“主人……”罗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声音有些哽咽，“虽然他说话很难听……但是……”
“但是他说得对。” 王默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眼神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迷茫和天真。
“我总是想着靠别人……靠店长、靠思思、靠运气……甚至刚才还在想着靠他。” 王默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如果我自己不强起来，我就永远只是个累赘。”
她抬起头，看向北辰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北辰……你这个讨厌鬼！” “我一定会变强的！强到不需要任何人救我！强到……让你把那些话收回去！”
……
远处，高楼之上。
北辰站在天台边缘，并没有立刻回家。 他开启了“极光幻镜”的远距离观测模式，看着江边那个原本在哭泣、后来却握紧拳头的粉色身影。
“愤怒吗？羞耻吗？” 北辰喝了一口夜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好。” “愤怒是比感动更高效的燃料。” “虽然是个笨蛋，但至少……还能点得着。”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数据面板。 【观测对象：王默。精神韧性指数：上升5%。】
“辛灵，你的救世主虽然蠢，但命倒是挺硬的。” 北辰转身，这一次是真的回家了。
“我也该回去给我的法拉第笼升个级了。曼多拉那个疯女人，估计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