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死亡的真相。”
沈清玥重复这七个字,每个音节都像冰锥扎进心脏。前世她接受的说法是“突发心脏病”,葬礼匆匆,墓碑简单,连一张像样的遗像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是沈建国薄情。
但如果……
“不可能。”苏文轩猛地摇头,声音却发虚,“小婉是产后抑郁,医生开的诊断……”
“诊断可以伪造。”陆景行冷静得近乎冷酷,“顾家敢这么说,手里一定有证据。”
沈清玥盯着那张黑匣子的照片。金属表面有磨损,边角刻着模糊的苏家家徽——衔着橄榄枝的鹤。
她想起前世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母亲去世前一周,曾拉着她的手说:“玥玥,如果妈妈不在了,你记住,不要去查任何事,好好活着。”
那时她八岁,听不懂。
现在懂了。
母亲在预警。
“顾家的目的很明确。”陆景行调出顾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图,“顾振涛今年六十五,该退休了。但顾泽宇资历不足,几个股东虎视眈眈。如果这时候爆出顾家二十八年前参与商业欺诈……”
“顾家会崩盘。”苏文轩接话,“所以他们要抢在黑匣子公开前,销毁对自己不利的部分。”
“但为什么找小玥交易?”沈清玥问,“他们大可以直接抢走印章。”
陆景行沉默片刻:“因为苏家的保险机制。只有直系血亲的指纹加印章,才能打开黑匣子。强行破坏,里面的资料会自动上传到预设的云端——那个云端地址,只有继承人知道。”
苏文轩看向沈清玥:“小婉把云端密钥留给你了?”
沈清玥茫然摇头。
“可能在铁盒的其他东西里。”陆景行指向照片边缘,“看印章旁边,那些信纸下面压着一个小U盘。”
放大照片,果然有个银色U盘一角。
顾家没提这个。
他们要么不知道U盘的存在,要么……故意不提。
深夜,公寓里只剩沈清玥一人。
她翻出母亲那本相册,一页页细看。八岁前的照片里,母亲笑得很淡,眼底总有化不开的忧郁。八岁后,照片骤减,仅有的几张,母亲瘦得脱相。
她停在一张医院的照片上。母亲坐在病床边,抱着她,背景是医院的窗户。照片角落的日期是1999年3月12日。
母亲去世前三天。
沈清玥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窗户玻璃的反光——那里模糊映出一个人影,站在病房门口。
西装,矮胖。
是沈建国。
他在门外,没进来。
为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信息来自陌生号码,这次不是文字,是一段视频截图。
截图上,年轻的沈建国和顾振涛站在医院走廊,表情严肃。日期是1999年3月14日——母亲去世当天。
附言:“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吗?明晚八点,带印章来。这是最后通牒。”
沈清玥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顾家在逼她。
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很急。为什么一定要明晚?后天不行吗?
她拨通陆景行电话:“帮我查一下,明晚顾家有什么重要活动。”
五分钟后,陆景行回电:“明晚八点半,顾氏集团召开临时董事会,议题是罢免顾振涛的董事长职务,由顾泽宇接任。”
原来如此。
顾振涛必须在董事会前拿到黑匣子,销毁证据,稳住自己的位置。
“你不能去。”苏文轩第二天一早赶到公寓,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未眠,“这是陷阱。顾家拿到想要的东西后,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沈清玥站在窗前,晨光勾勒她的侧影,“所以我没打算真去。”
陆景行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丝绒盒:“你要的东西,做好了。”
打开,里面是一枚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鹤形印章——仿制品。高精度3D打印,做旧处理,足以以假乱真。
“顾家没见过真印章。”陆景行说,“我们可以用这个争取时间。”
“计划是什么?”苏文轩问。
沈清玥转身,目光冷静:“舅舅,你以李文轩的身份,在今晚七点半拜访顾振涛,谈医疗器械合作。拖住他,让他无法亲自去港口。”
“陆先生,”她继续,“我需要你的人在港口布控,但不是抓人,是跟踪。看顾家派谁去,拿到黑匣子后去哪里。我们要找到他们的老巢。”
“那你呢?”两人同时问。
沈清玥从抽屉里拿出那枚瑞士银行钥匙:“我去取真正的印章,和母亲留给我的其他东西。”
“太危险了!”苏文轩反对,“银行那边肯定有人盯着。”
“所以才要今晚去。”沈清玥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港口交易上,银行反而最安全。”
陆景行沉默地看着她,良久,点头:“可以。但我的人要跟着你。”
下午五点,沈清玥乔装成银行职员,从后门进入瑞丰银行大厦。陆景行的安保小组在周围布控。
保险库在地下三层,需要三重验证:钥匙、指纹、密码。
钥匙在她手里。
指纹是她的。
密码……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在她手心写下的三个数字:5、2、9。
她的生日是5月29日。
输入密码,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保险柜不大,里面放着三样东西: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一枚真正的鹤形印章(比仿制品更温润光泽),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给二十五岁的玥玥。”
她今年二十三。
但等不及了。
沈清玥拆开信,母亲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玥玥,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而你也遇到了危险。别怕,妈妈给你留了三条路……”
突然,保险库外传来打斗声。
然后是枪响。
沈清玥猛地合上信,抓起东西塞进包,转身——
保险库的门,正从外面缓缓关闭。
透过最后那道缝隙,她看到陆景行的安保队长倒在地上,鲜血漫开。
而关门的,是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女人,正对着耳麦低语:
“目标已进保险库。重复,目标已进保险库。”
“可以收网了。”
门彻底闭合。
灯光骤灭。
沈清玥陷入绝对黑暗。
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报声。
以及,铁门外那个女声冰冷的宣告:
“沈小姐,游戏结束了。”
“现在,请把印章和信,从门缝下递出来。”
“否则,每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你在乎的人。”
“第一个,从陆景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