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新时间:2025-12-15 05:35:27

废弃的猎户木屋勉强能遮风挡雨。萧尘用剩下的灵石在镇外农户手里换了点干粮,便在此暂住。他仔细研究了那块暗红金属片,尝试了多种方法,除了最初输入真元时引发的异象,再无更多反应。黑石的共鸣也仅限于微弱的温热感。

“可能需要特定的激发条件,或者……它本身就不完整。”萧尘将其贴身收好,不再浪费时间。他服下“生肌活血丹”和“清心散”,利用这三天时间,全力疗伤和巩固修为。

《始源归墟诀》日夜运转,配合丹药之力,伤势基本痊愈。修为虽未突破到后天七重,但六重巅峰的境界更加稳固,始源真元更加凝练,对冰魄寒意的掌控也熟稔了一丝。右臂经脉经过冰魄多次冲刷,隐约有淡蓝色的脉络隐现,对寒属性攻击的抵抗力与爆发力都显著增强。

第三天傍晚,萧尘准时来到河边老柳树下。贾三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皱巴巴的绸衫,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小兄弟准时,走吧,落霞村不远。”贾三笑眯眯的,当先引路。

落霞村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依山傍水。长风镖局的队伍已经集结在村口空地上,七八辆驮马拉着的货车,十几名精悍的镖师护卫,修为多在后天五六重。为首一名中年汉子,身穿青色劲装,腰悬长剑,面容冷峻,气息沉凝如岳,正是镖头“快剑”刘峰,后天九重巅峰,半步先天的气势隐隐流露。

贾三上前与刘峰低声交谈片刻,又指了指萧尘,塞过去一个小袋子。刘峰目光锐利地扫了萧尘一眼,微微颔首,对萧尘道:“既是贾三引荐,路上规矩须守。五十里外黑松林有伙‘夜枭’匪徒活跃,需打起精神。明日辰时出发,你的位置在最后一辆货车旁。”

“多谢刘镖头。”萧尘抱拳。位置靠后,意味着更可能面对来自后方的袭击,不算好差事,但能加入队伍已属不易。

当晚,萧尘在村里借宿。贾三凑过来,低声道:“小兄弟,鬼哭涧就在西边不远,我们今夜子时出发,天亮前赶回,不耽误明日行程。”

萧尘看了他一眼:“贾三兄似乎比我还急?”

贾三干笑两声:“机缘不等人嘛。那秘窟位置隐蔽,去晚了怕被别人撞上。你放心,我贾三在这行当混了十几年,信誉还是有一点的。”

子夜时分,月隐星稀。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村子,向西疾行。贾三身法滑溜,速度不慢,显然修为至少在后天八重以上。萧尘紧随其后。

三十里山路,对修士而言不算什么。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雾气弥漫、两侧峭壁陡立的山涧入口。涧内风声呼啸,夹杂着如同鬼哭般的尖利回响,令人毛骨悚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和阴湿气息。

“就是这里,鬼哭涧。跟紧我,里面岔路多,还有天然的迷踪瘴气。”贾三取出一颗散发着淡黄色光晕的珠子照明,当先走入雾气。

涧内怪石嶙峋,藤蔓纠缠,光线昏暗。贾三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带着萧尘在错综复杂的小径和石缝中穿行,避开了一些散发恶臭的泥沼和看似平静实则危险的水洼。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隐蔽的崖壁下方。藤蔓后面,隐约有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裂缝。

“就是这里了。”贾三指着裂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残图上标记的‘血窟’入口。里面情况不明,小兄弟,咱们按约定,你三我七,遇到危险互相照应。”

萧尘点头,暗自警惕。他握紧暗红弯刀,调动始源真元护体,率先侧身挤入裂缝。贾三紧随其后。

裂缝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然的石室,约有十丈方圆,顶部有微光苔藓,勉强视物。石室中央,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丈许方圆的石台。石台上,赫然摆放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打开的、空空如也的玉匣。

右边是一个倾倒的、碎裂成几块的陶瓶,瓶口有干涸的黑色痕迹。

而正中央,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灰白、表面布满了细密龟裂、仿佛随时会碎掉的……石卵?

石卵毫无光泽,也无灵力波动,就像一块普通的、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风化石头。与“血窟”之名,与那残图标记,显得格格不入。

萧尘皱眉,心中警惕更甚。他看向贾三,发现贾三的目光死死盯在那石卵上,脸上不再是市侩精明,而是一种混合着狂热、贪婪与紧张的复杂神色。

“贾三兄,这就是你说的古物?”萧尘沉声问道。

贾三似乎才回过神,干笑一声:“呃……看样子年代是够久远了。可能……精华内敛?小兄弟,按约定,你先挑一件吧。剩下的归我。”

让他先挑?萧尘心中冷笑。那玉匣是空的,陶瓶是碎的,唯一完整的就这枚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石卵。贾三的目标,显然就是这石卵!

“贾三兄客气了,既是同行,不如贾三兄先挑?”萧尘试探道。

贾三眼神闪烁,搓着手:“这……这怎么好意思。要不……咱们看看这石卵有何玄机?”说着,他竟有些迫不及待地上前两步,伸手想去触碰石卵。

就在贾三的手指即将碰到石卵的瞬间——

“嗡!”

那灰白石卵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纹路,骤然亮了一瞬!一股暴戾、凶煞、仿佛凝聚了无边血海与怨恨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动,轰然爆发!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气息之可怕,远超萧尘见过的任何存在!比幽泉老祖的鬼道威压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令人神魂战栗!甚至连他怀中的黑石,都猛地一震,传递出一股清晰的警兆与……厌恶?

贾三如同触电般缩回手,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而下,眼中充满了惊骇,但惊骇深处,却有一丝“果然如此”的疯狂。

而萧尘,在这股恐怖气息冲击下,丹田处的九道暗金锁链疯狂震动,仿佛遇到了天敌!但他识海中,黑石传来的那股温热骤然加强,勉强护住他心神不失。

石室恢复了平静,石卵依旧灰白暗淡,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这……这是……”贾三声音发颤,却掩饰不住激动,“‘血煞魔胎’?不对……气息更古老……难道是传说中的‘太古凶物之卵’?残图果然是真的!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萧尘后退一步,紧握刀柄,冷冷地看着贾三:“贾三兄,看来你早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贾三笑声戛然而止,转过头,眼中贪婪再无掩饰,盯着萧尘,如同看着猎物:“小兄弟,现在才知道,晚了点。本来想让你当个探路的棋子,没想到你这小子命硬,在铁狼帮手里溜了,还让我发现了这宝贝。现在,把你在坊市买到的那块金属片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你个痛快。”

“金属片?你果然是冲着它来的。”萧尘恍然。从一开始在坊市,贾三恐怕就在暗中观察,看到黑石对金属片有反应,才设计引自己入局。

“不错!那碎片和这石卵,本就同出一源!是开启某处真正秘藏的钥匙之一!只是碎片沉寂太久,需要特殊血脉或同源之物靠近才能激活感应!我找了它十几年!”贾三面目狰狞,“本想借你之手激活碎片,再伺机夺取,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真是天助我也!”

话音未落,贾三身上气势陡然爆发!不再是之前隐藏的后天八重,而是后天九重!而且是根基颇为扎实的后天九重!他身影如鬼魅般欺近,一双干瘦的手掌变得漆黑如墨,带着腥风,直抓萧尘咽喉和怀中的金属片!

“黑煞掌!你是黑煞帮的人?!”萧尘从掌风中认出路数,心下更沉。这贾三隐藏如此之深!

面对后天九重的全力袭杀,萧尘不敢有丝毫保留。体内始源真元与右臂冰魄寒意全力爆发,暗红弯刀划过一道灰蓝交织的寒芒,斩向贾三手腕!

“雕虫小技!”贾三冷笑,变爪为掌,一掌拍在刀身侧面!

“铛!”

一股阴寒歹毒的劲力透刀传来,萧尘手臂剧震,弯刀差点脱手,身形踉跄后退。后天九重的力量,配合诡异的黑煞掌力,确实强横!

贾三得势不饶人,双掌翻飞,掌影重重,笼罩萧尘周身要害。掌风所过,空气发出嗤嗤声响,带有腐蚀之效。

萧尘将“九劫炼神术”带来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发挥到极致,配合《始源归墟诀》提升的身法速度,在狭小石室内腾挪闪避,刀光如幕,勉力抵挡。他的始源真元质量极高,冰魄寒意对黑煞掌的阴毒之力也有一定克制,但修为差距实在太大,真元总量不及对方,很快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噗!” 肩头被掌风扫中,衣衫破裂,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和麻木感,黑煞掌毒开始侵蚀!

不能久战!萧尘心念急转,目光瞥向石台中央那枚诡异的石卵。方才那恐怖气息……或许可以借力?

他故意卖个破绽,引贾三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猛地向石台方向急闪,同时将怀中那暗红金属片掏出,用尽全力,朝着石卵掷去!他不是要攻击石卵,而是想看看两者靠近,是否会再次引发异变,制造混乱!

“蠢货!你敢!”贾三见状惊怒交加,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金属片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石卵旁边。

一秒,两秒……

石卵毫无反应。

贾三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哈哈哈!你以为随便扔个东西就有用?这石卵沉寂不知多少岁月,方才不过是残留的本能反应!受死吧!”

他再次扑上,掌力更盛。

萧尘心中一沉,难道判断错了?

就在贾三的漆黑手掌即将拍中萧尘天灵盖的刹那——

异变,终于发生!

不是石卵,而是那枚落在石卵旁的暗红金属片!

它似乎因为与石卵近距离接触,又或者是因为贾三全力爆发引动了石室内残留的某种气机,表面的暗红纹路骤然如同血管般鼓胀、亮起!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灼热的古老凶戾气息爆发!

这股气息仿佛一个引信。

旁边那枚灰白石卵,表面的龟裂缝隙中,猛地透射出无数道细如发丝、却凌厉无匹的暗红血光!

“嗡——!!!”

石室剧烈震动!石卵仿佛活了过来,内部传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声响!一股比之前强横百倍、蕴含着无尽暴虐、杀戮、怨恨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血海,轰然席卷整个石室!

“啊啊啊!!”贾三首当其冲,惨叫一声,七窍流血,拍向萧尘的手掌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石壁上,瘫软下来,气息奄奄。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萧尘也如遭重击,但怀中的黑石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温热,形成一层极薄却坚韧的无形屏障,勉强抵消了大部分威压冲击。即便如此,他也气血翻腾,嘴角溢血,单膝跪地,死死抵抗着那仿佛要将他灵魂都撕碎的暴虐意志。

石卵悬浮而起,表面的龟裂扩大,暗红血光越来越盛,仿佛有什么绝世凶物即将破壳而出!整个石室在血光映照下,如同修罗血狱。

逃!必须立刻逃走!这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触碰的东西!

萧尘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剧痛和威压,看向石台。那暗红金属片正贴在石卵下方,纹路光芒与石卵血光交织,似乎在彼此呼应、吞噬,又像是在对抗。

金属片……或许能暂时影响石卵?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萧尘不知道这金属片具体作用,但黑石需要它,它现在似乎又能与石卵产生联系……

他猛地咬破舌尖,借助剧痛激发最后潜力,始源真元与冰魄寒意不顾一切地燃烧,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石台!

“吼——!!”

石卵中传出一声仿佛来自洪荒的模糊咆哮,威压更盛,血光如触手般扫向萧尘!

萧尘不闪不避,眼中只剩下那枚暗红金属片。他伸手,一把抓住金属片!入手滚烫,仿佛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直透骨髓!

与此同时,他体内稀薄的始源真元,似乎通过金属片,与石卵散发出的恐怖血煞能量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扭曲的共鸣?《始源归墟诀》竟自行加速运转,试图去“拟化”、“吞噬”那一丝被金属片过滤、削弱了亿万倍的血煞气息?

“噗!”萧尘狂喷一口鲜血,抓住金属片的手掌皮开肉绽,几乎能看到骨头。但他死死握住,借着前冲之势,另一只手猛地一挥,将石台上那个空空如也的玉匣盖子扫向石卵,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如同炮弹般向后弹射,冲向进来的裂缝入口!

“轰!”

玉匣盖子撞在石卵上,瞬间化为齑粉。石卵血光一滞,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干扰激怒,更加狂暴。

萧尘已经顾不上看结果,用尽最后力气,挤入狭窄裂缝,拼命向外冲去!身后,恐怖的血光和无边威压如同潮水般从裂缝中涌出,夹杂着石卵愤怒的嘶鸣和贾三濒死的惨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来的,只记得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鬼哭涧外亡命狂奔。直到彻底离开山涧范围,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感才渐渐减弱。

天色微明。萧尘瘫倒在一处山坡下,浑身浴血,右手掌血肉模糊,几乎废掉,体内经脉乱成一团,神魂更是受了震荡,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左手,却死死攥着那枚暗红金属片。金属片上的光芒已经彻底黯淡,恢复成锈迹斑斑的模样,只是入手依旧沉重冰凉。

而在他没有察觉的、紧贴胸口的怀里,那枚黝黑石子,正缓慢而持续地吸收着从金属片上传递而来的、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奇异能量,石身表面,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纹,稍稍弥合了微不足道的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