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傅家世代被怪病纠缠。
傅司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是南青黎以心头血为药引,为他压制病痛。
直到第999天,南青黎端着最后一碗药,满心期待地去找他。
却听见他跟兄弟调笑。
“同样姓南,南青黎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哪能跟笙笙相提并论?”
“笙笙是南家千金,金枝玉叶,她才配做首富夫人。”
他兄弟打趣:“傅哥,南青黎长得美,又对你掏心掏肺,你真舍得弃了?”
透过门缝,南青黎直直地盯着半倚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的眉眼浸在朦胧烟气里,神色看不真切。
下一秒,那层雾被凉薄的嗓音吹散,寒意直直穿透门板:“就当情人养着。”
“圈里不都这样吗?”
最后一句话很轻,像风一样,又宛若重锤般砸在南青黎心上。
手中的药碗剧烈颤抖,药汁溅了出来,疼得她倏然回神。
她垂眸盯着泛红的腕部,烫伤还在灼烧。
她本是隐世家族南家继承人。
当年,她跟父亲被二叔暗害,父亲惨死。
是傅司宴救下重伤的她。
他拉她走出阴影,而她隐瞒身份陪着他从一穷二白到首富,甚至不惜日日取心头血帮他治疗家族遗传怪病。
999天了。
本以为这份相伴已滋生出不分彼此的爱意。
讽刺的是,她抛下家族责任所换来的,却是一句“不配”。
“南小姐?”段特助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几乎同时,门猛地拉开。
四目相对,傅司宴的笑意骤然僵在嘴角。
“阿黎?”
“刚刚,有听到什么吗?”
南青黎盯着傅司宴不再病弱瘦削的面孔,看他脸上交织着心虚和恼怒,最后尽数变成理所当然。
“又来送药?”他皱着眉,目光扫过她被烫伤的手,“笨手笨脚的。”
“去拿烫伤膏。”他吩咐段特助。
药碗在南青黎掌心沉甸甸地坠着,碗身似乎还能触碰到心头血的温度。
她手指松了松,药汁晃出细碎的涟漪。
只要喝下最后这一碗药,他那刻在基因里的怪病就能根除。
一旦没有及时服药,998天的心头血疗愈将前功尽弃。
理智嘶吼着“倒掉”,情感像藤蔓缠住了手,让她动弹不得。
这时。
“司宴。”
南笙笙步态款款走来,自然地挽住傅司宴。
傅司宴下意识想抽回手,可想到南家的医术和权势,他甚至微微侧身护着南笙笙。
南青黎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牵绊,像被生生扯断的弦,骤然绷裂,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明。
南笙笙目光掠过她手上的药,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傅司宴,你求着我用南家医术给你治病,还喝这乱七八糟的药,是不相信我?”
南青黎讽刺一笑。
傅司宴当即道:“南青黎,你捣鼓的这些土方子苦得令人作呕,还往里面加血,满嘴血腥味,简直恶心!”
“要不是看你费心,我根本不会喝。”
“以后别送了。”
南青黎冷冷地直视傅司宴的双眸。
他的病太久没发作了,都忘了健康有多可贵。
南笙笙不过是二叔刚找回来的私生女,连南家的医术传承边都没沾到。
用心头血压制前,傅司宴还能勉强像常人般生活,经南笙笙一折腾,日后病痛复发会更猛烈,叫他痛不欲生。
南青黎将药碗稳稳递到他面前。
“傅司宴,这是最后一碗药。”
“你确定不喝?”
南笙笙下巴抬得更高,语气骄纵:“傅司宴,这药你要是喝了,冲撞了我的治疗方案,病好不了可怪不得我。”
南青黎端着药,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傅司宴喉结滚动,最终抬手猛地一扫,那碗药“哐当”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混着碎裂的瓷片蔓延开。
南青黎淡淡收回目光,用纸巾轻轻擦拭着手上残留的药汁,眼底闪过一丝几近愉悦的冷光。
“我,我才不喝这脏东西。”傅司宴声音发紧。
南青黎不置可否。
他亲手毁了自己的解药。
病痛会替她,日夜不休地讨债。
他,再无痊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