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陈辉似乎没听清我那声近乎自语的低喃，侧过头“啊？”了一声。
我没再重复，只是疲惫地闭上眼，将头靠在车窗上。
困意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意识开始模糊下沉。
恍惚间，时光倒流，猛地将我拽回了十多年前。
十四岁那年，妈妈从外面领回来一个瘦高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背着一个看起来比他还重的行李包。
“芫芫，过来，”
妈妈拉着我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这是子亦哥哥，顾子亦。是爸爸以前战友的孩子。”
“他爸爸......和你们爸爸一样，牺牲了。他妈妈前些年也病逝了。”
“以后，他就是咱们家的一员了，是你哥哥。”
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哥哥。
他长得很好看，只是嘴唇抿得很紧，不怎么笑。
就这样，我们原本的三口之家，变成了四口。
日子清贫，妈妈一个人打几份工，供养我们三个孩子读书。
我省惯了，从不开口要什么。
班级里女生们流行起来的漂亮发卡、新款文具、偶像海报，我总是没有的。
但顾子亦心细。
他不知道怎么察觉的，会默默省下他的零花钱。
在放学后，变魔术似的塞给我一个新笔记本，或者一支带着香味的圆珠笔。
他话很少，塞给我后转身就走。
而舒晨，知道我喜欢唱歌，会偷偷存下早餐钱，托同学帮我翻录我喜欢的歌星磁带。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
后来，不知从哪一天起，我对顾子亦的感情悄悄变了质。
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那个眼神沉静的男孩，渐渐占据了我日记本的每一页。
高二那年的情人节，他偷偷在我书包里塞了一枝用玻璃纸小心包好的栀子花。
我脸红心跳地藏起来，那枝花被我做成标本，夹在日记本里，看了又看。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从相依为命的家人，变成携手一生的爱人。
高三那年，班里转来一个叫秦雅的女生。
她很安静，脸上时常带着不明显的淤青。
我问她，她总是摇头，什么也不说，眼神躲闪。
直到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她满身是血地冲进我家，扑倒在我面前哭求：
“芫芫，救救我......帮我妈妈......我妈妈不是故意的......”
我们这才知道，秦雅的父亲长期酗酒家暴。
那天变本加厉，秦雅的母亲在反抗中失手酿成了惨剧。
她的母亲入了狱，秦雅一夜之间成了无人照管的孤儿。
妈妈心软，将无处可去的秦雅接回了家暂住。
我们对她的遭遇充满同情，竭尽全力想温暖她。
但不久后，秦雅还是确诊了抑郁症。
这个消息让我们一家更加揪心。
我们说话都尽量轻柔，生怕刺激到她。
舒晨和顾子亦对她更是格外留意，陪她说话，帮她辅导功课。
那份关心，有时甚至让我这个亲妹妹都觉得有些被比下去了。
但我没太在意。
我想，秦雅这么可怜，我们多关心她是应该的，我们是家人啊。
后来，我们上了大学，我和顾子亦也确定的关系。
我满心期待着我们的未来。
直到那天，我在他的课本里翻出了一封情书。
我心脏莫名一跳，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移。
情书的字迹很熟悉，熟悉到让我有些不敢认。
我扫向落款处，果然是“秦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