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咦?这谁的?”
海叔从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在围裙上擦了擦。
是个红线编的同心结,陈旧但完好,坠着的流苏已经褪色。
我擦刀的手顿住了。
只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当年送给陆时元的同心结。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全国首富,只是一个和我上下学的邻居。
那个年纪的我沉迷于看古言小说。
于是我熬了三个晚上,用红线一点点编成一个有点老气的同心结。
线头里,还缠着我偷偷剪下的一缕头发。
陆时元骂我老土,却又笑着念出那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回忆像涨潮的海水,猝不及防地涌上来。
我们三个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
我生下来心脏就不好,不能跑不能跳。
陆时元和姚崇安是我的“左右护法”。
一个说:“舒怡别怕,我以后赚很多很多钱,请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治你。”
另一个说:“不用请别人,哥哥自己当医生,亲自给你做手术。”
十八岁那年,我和陆时元偷偷在一起了。
他出国前夜,我把同心结塞进他行李箱夹层。
“不许弄丢。”我说。
他把我按在怀里,吻得很重:“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他走了。姚崇安也去了最好的医学院。
那些年,我们靠邮件和越洋电话维系。
陆时元说他每天只睡四小时,姚崇安说解剖课的血腥味洗三遍手都散不掉。
但他们都说:“舒怡,你要好好的。”
后来他们都回来了。
陆时元接管了陆氏集团,成了最年轻的掌门人。
姚崇安进了顶尖医院,成了心外科最耀眼的新星。
而我,依然是那个需要被小心呵护的瓷娃娃。
“舒怡,我们做个慈善项目吧。”
有一天陆时元说,“资助贫困学生,给你积福。”
梁悦琪就是那时出现的。
申请材料里,她是全县第一,父母双亡,靠捡废品读完高中。
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清澈坚韧。
我们选了她。
她确实优秀。进了陆氏实习后,很快展现出过人的能力。
我心疼她的过往,钦佩她的顽强,和她成了好朋友。
后来她周末常来我家,帮我妈做饭,陪我爸下棋。
姚崇安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亮。
我也想着,有这样一个嫂子也很好。
再后来,四人聚餐成了常态。
但我渐渐发现,陆时元手机里多了和梁悦琪的聊天记录。
他说是工作,可那些表情包,那句“晚安”,从前只属于我。
那天梁悦琪突然提议一起去爬山:
“陆总,听说西山枫叶红了。”
陆时元眼睛亮了亮,他以前最爱爬山。
“我也去。”我说。
所有人反对。姚崇安皱眉:“舒怡,别闹。”
陆时元语气软下来:“下次带你去平缓的地方。”
可我不想永远当被留下的那个。
我带齐了装备:药品、喷雾、定位装置。
可到了半山腰时,心脏还是开始绞痛。
我扶着树干喘气,眼前发黑。
“舒怡?”陆时元回头。
就在那时,后方传来尖叫。
梁悦琪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下缓坡。
我的装备也被带着滚了下去。
“悦琪!”
两个男人同时冲了下去,没有任何犹豫。
我靠着树干滑坐在地,看着他们飞奔而去的背影。
陆时元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抱着梁悦琪上来。
她额头磕破流血,昏迷前说了一句。
“你们别怪舒怡姐......”
姚崇安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陌生的寒意。
陆时元没说话,只是把梁悦琪搂得更紧。
山风很冷。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心脏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比任何一次病发都要剧烈。
“我没有。”最后我只说出这三个字。
但他们已经转身,小心搀着梁悦琪往山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