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穷得叮当响的李家村。
瘸腿的刘大爷,用李君临发的一块钱,破天荒地去村口小卖部割了二两肉,又给孙子扯了半尺花布。
有人眼红,酸溜溜地问他哪来的钱。
刘大爷是个老实人,藏不住话,满脸放光地说:“君临那娃子带俺们去后山挖草根,一天就给了一块钱!真金白银啊!”
这话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
整个李家村,瞬间炸了。
“什么?挖杂草一天一块钱?”
“他真给钱了?我还以为是吹牛!”
“我滴个天爷!那几麻袋‘杂草’得卖多少钱?君临那小子岂不是发大财了?”
当初那些在破庙门口看笑话、嘲讽李君临是败家子的村民,此刻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他们的眼神从看热闹,变成了赤裸裸的嫉妒,像是要喷出火来。
尤其是李家老宅。
“砰!”
王桂花把一个豁口的瓦碗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发财了!那个小畜生发财了!”她气得浑身肥肉乱颤,眼睛通红,像是输光了钱的赌徒。
“那是用我的钱!用我的三百块钱发的财!那本来都该是建军的!”
李建军的腿还吊着,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听到这话,他挣扎着坐起来,满脸怨毒:“妈!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咱们得把钱要回来!”
李老根蹲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脸阴沉得可怕。
他后悔了。
如果当初不分家,那两千块钱,就是他李家的!
第二天,破庙迎来了一位稀客。
村支书李保国,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破庙里堆着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米面口袋,又看了一眼精神头完全不一样的李君临,眼神复杂。
“君临啊,”李保国清了清嗓子,摆出长辈的架子,“听说你带着大家伙儿发财了?”
李君临正在擦拭那把剁过桌子的菜刀,头也没抬:“谈不上发财,混口饭吃。”
“你这可不是混口饭吃啊。”李保国搓了搓手,脸上堆起笑,“你看,村里大部分人家日子都过得紧巴,你现在有本事了,是不是也该拉扯一下乡亲们?”
“就你上次那个活儿,让大家都跟着干嘛,也算是为村里做贡献了。”
李君临终于抬起头,擦刀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着李保国,冷笑一声。
“支书,当初我被王桂花逼得要拿刀拼命的时候,你在哪?”
“当初我跟小草被净身出户,全村人指指点点看笑话的时候,你在哪?”
李君临站起身,目光如炬,逼视着李保国。
“当初我看谁可怜才带谁,给他们一口饭吃。至于那些落井下石的,别想沾我半点光!”
“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发财,自己想办法去!”
李保国被噎得老脸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干咳两声,灰溜溜地走了。
村支书刚走,李老根就带着王桂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王桂花一进门就开骂:“小畜生!听说你发财了?翅膀硬了啊!连你老子都不认了!”
李老根黑着脸,摆出父亲的架子,沉声道:“君临,我也不跟你废话。你是我儿子,你挣的钱,就得有我一份!”
“拿一千块钱出来,给你弟弟治腿,剩下的,我跟你王姨帮你存着娶媳-妇。”
李君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没有动怒,反而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已经有些褶皱的分家协议。
“看清楚。”
他将协议在李老根面前展开。
“白纸黑字,村支书作证。从此我们两不相干,互不负责。”
李君临收回协议,眼神变得冰冷。
“还想要钱?行啊。现在是新社会,讲究法制。你要是再来闹,我就去县里告你,告你不遵守分家协议,告你破坏新社会法制,看看最后谁吃亏!”
李老根被“法制”两个字吓得一哆嗦,气势顿时弱了半截。
王桂花还想撒泼,却被李君临那森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想起了那把剁进桌子里的菜刀,和李建军腿上的捕兽夹。
她怂了。
看着两人不甘又恐惧地离去,李君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个村子,已经没法待了。
他决定搬家。
当天下午,李君临就带着所有的钱,再次进了城。他没有去供销社,而是直接走进了县里的房管所。
半个小时后。
李君临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房产证,走出了大门。
县城南边,一套带着独立小院的青砖瓦房,现在姓李了。
他,李君临,成了李家村第一个在县城里买房的人。
搬家那天,李君临雇了村里二狗子的拖拉机,把破庙里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拉上。
刘大爷、张寡妇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都来帮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而村里其他人,尤其是王桂花一家,都躲在远处,用嫉妒到发狂的眼神看着。
拖拉机发动前,李君临从背篓里拿出一张大红纸,一碗浆糊。
他走到破庙那光秃秃的门口,将红纸工工整整地贴了上去。
鲜红的纸上,几行毛笔写就的黑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招工启事】
【本人李君临,因业务发展需要,现面向李家村招收长期帮工数名,待遇从优,包吃住。】
【要求:吃苦耐劳,人品端正。】
【另:仅限与李老根、王桂花家无任何亲属及姻亲关系者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