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渐深,空中花园的氛围愈发浓烈。五彩斑斓的灯光在陆子墨的瞳孔里流转,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倒映出他泛红的脸颊和微眯的双眼。他倚靠着吧台,看着舞池中旋转的人群,耳边的爵士乐仿佛变成了咖啡大赛时林晚晴点评时的温柔嗓音。
“再来一杯...”他将空酒杯推向前台,舌头有些打结。调酒师挑眉:“陆经理,您这已经是第三杯威士忌酸了,确定还要?”陆子墨却只是傻笑,伸手去够酒瓶:“怕什么...今天庆功,不醉不归!”
此时的他,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的眼神变得朦胧而炽热,时不时望向坐在角落与同事交谈的林晚晴,目光黏在她珍珠白套装的光泽上,仿佛那是报表上最耀眼的盈利数字。
陆子墨歪斜的领带上沾着红酒渍,琥珀色眼眸蒙着层水雾,握着香槟杯的手指虚虚扣着杯脚,像抓着随时会飞走的蝴蝶。他踉跄着撞翻两把椅子,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拖出刺耳声响,活像台零件松动的老式咖啡机。
“林总监!” 他整个人挂在林晚晴肩头,呼出的酒气裹着威士忌的辛辣,烫得她颈侧发麻。“他们说我这杯‘暗恋特调’——” 他突然打了个酒嗝,尾音在宴会厅上空炸开,指尖戳着她咖啡杯的动作像在按计算器按键,“永远过不了审计!”
周围爆发出哄笑,技术部小王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都跟着抖:“陆总监!用财务术语表白,扣分!” 设计组女生挤过来起哄:“按权责发生制,现在该确认恋爱收入了吧?” 林晚晴感觉耳尖烧得发烫,陆子墨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外套渗进来,和他身上雪松混着酒精的味道缠在一起,让她想起电梯里那场失控的心跳。
“陆子墨,” 她压低声音,下颌线绷得像拉直的财务报表折线,“别在公众场合...”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耍赖似的收紧手臂,他歪头时发梢扫过她耳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偏不!”
陆子墨突然踩着椅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月光在他头顶旋转成光晕,西装下摆扫翻桌布,玫瑰花瓣纷纷扬扬落在香槟塔里。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只听见他沙哑的嗓音撞在穹顶又落下来:“各位同事!市场部有个新项目 ——” 他张开双臂指向林晚晴,领带垂在胸前晃荡,“追求冰山美人计划!预算无限,期限...” 他突然捂住嘴打嗝,“一辈子!”
哄笑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宴会厅。林晚晴太阳穴突突直跳,抓起手边的冰水泼向那张笑得肆意的脸。水珠在灯光下划出银亮弧线,落在陆子墨白衬衫胸口晕开深色水痕。他愣在原地,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进领口,恍惚间竟让林晚晴想起他在暴雨夜冲进财务部时,同样狼狈又炽热的模样。
“够了。” 林晚晴的声音冷得像刚打印出的资产负债表,指尖掐着手包链条的力道几乎要把金属捏变形。她转身时珍珠白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听见身后传来桌椅翻倒的声响,还有李铭远焦急的劝阻:“陆总监,清醒点!人家林总监是按净现值算感情的,你这风险太高的项目...”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泛着幽绿的光,林晚晴刚踏上台阶,身后就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她攥紧口袋里的柯南徽章,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电梯里那个冷静计算或有事项的夜晚突然涌进脑海。陆子墨撞翻清洁车冲进来,头发凌乱地盖住眼睛,扯开领口的动作让喉结在阴影里上下滚动:“林晚晴!你总说用财务准则衡量一切,那你敢不敢算 ——” 他的声音撞在水泥墙上又弹回来,“我每次看你时,心跳加速产生的多巴胺,换算成现值是多少?”
林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几乎要出血。她想起他在竞标会上为她据理力争的模样,想起深夜加班时悄悄放在她桌上的热可可,可那些画面又和他奶茶店倒闭时的新闻截图重叠在一起。“陆子墨,” 她转身时高跟鞋磕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当过老板,应该更明白 ——” 霓虹透过防火门的缝隙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极了财务报表上那些冰冷的折线,“有些投资,从一开始就不符合风险评估标准。”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林晚晴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成了齑粉。她看着陆子墨僵住的笑容,看着他琥珀色眼眸里熄灭的光,突然想起自己收藏的《名侦探柯南》漫画 —— 那些永远停在第 500 话的故事,何尝不是在最美好的时刻按下了暂停键。转身时发梢扫过消防栓的红漆,她听见身后传来陆子墨自嘲的笑声,混着应急灯滋啦的电流声,像极了她最擅长计算的坏账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