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5
顾城的表情僵住了。
他声音大的几乎要喊出来，“林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餐厅自己跑回家，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消息。”
“还有，敏敏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打她的事我还没问你呢。”
“你现在还无缘无故地跟我说离婚？”
他自认为很有理的模样很好笑
离开前我就想过，我的不辞而别再加上汤敏添油加醋的告状。
足以让他的愤怒充斥了全身。
我将空空如也的戒指盒扔到他脚边。
声音平静地问道：“里面的东西哪去了？”
他看到戒指盒，气势弱了几分。
“敏敏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戒指，想借去戴几天玩玩。”
“等过几天我就去找她要回来。”
他和汤敏的说辞不一样，我懒得去深究。
总之把结婚周年礼物随随便便送到别人手上的是他。
这一点无可辩驳。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蹙着眉头问：“就因为她拿了戒指去玩几天，你就打她？”
在他眼里，一切过错都在我身上。
而他“单纯善良”的妹妹，永远不会错。
我没理他，把离婚协议书扔到桌子上。
“签了它，咱们好聚好散。”
顾城还是不死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林芊，因为这点小事你至于闹离婚吗？”
我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回答。
“至于。”
“我给过你三次机会了，说好的三次之后我们再无干系，希望你说到做到。”
见他一副不理解的模样，我耐着性子给他陈述。
“第一次，你让我一个乳糖不耐受的人喝牛奶。”
“第二次，你把不舒服的我扔到路边，自己去接汤敏去医院。”
“第三次，你把周年纪念礼物给汤敏。”
“这桩桩件件摆在这里，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跟你离婚呢？”
他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都是一些小问题，我改了就行了，你别因为这点小事就闹离婚。”
小事？
我冷笑一声。
连一生只送一人的戒指都送给了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
说明，我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甚至可能孩子出生之后也远远比不上汤敏在他心里的地位。
作为他的妻子，他让我让着汤敏，让我理解他作为哥哥的心情，让我一点点失去属于我的权益。
那我的孩子呢，他出生以后难道也要被顾城忽视吗？
我不能忍受。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他必须拥有属于他的一切爱护。
这怎么可能会是小事。
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顾城，这从不是小事，我不想我的丈夫一点点的被别人占据。”
恋爱三年，结婚五年。
我在顾城身上整整花了八年的时间。
我的父母，亲人，因为爱我所以支持他。
扶持着他有了今天的成就。
为了怕他自尊心受挫，我从来不敢居功自傲。
只是一味地鼓励他，支持他，希望他能实现他的梦想。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忽视我到这种地步。
只是为了他的继妹就忘了曾经对我的承诺。
我接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
所以倒不如及时止损，省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守护别的女人，我成全他。
06
突然，顾城的铃声又响了。
他有些烦躁地拿出手机，我瞥到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敏敏”。
这一次，他应该是考虑到我的心情，下意识就要挂断。
我悠悠开口制止了他。
“接吧，难道还差这一次吗？”
他抿了抿嘴，接通了电话。
那头，汤敏娇嗲的声音立刻传来。
“哥哥，你在哪儿啊，我生理期来了，肚子好痛，你能不能来看看我啊。”
明明喊着疼，声音里倒是没有一点疼的感觉。
更何况，生理期的疼小到喝红糖水缓解，大到去医院挂针。
他去了能干什么呢？
既不是红糖水，又不是医生。
顾城似乎是突然开窍了，言语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去了又帮不了你，要么我给你点一杯红糖水，要不然你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电话那头的汤敏闻言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啜泣道：“哥，你怎么了，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凶过我的。”
突然，她有些犹豫地问：“是不是嫂子不让你来照顾我啊？”
“哥，你不能听她的啊，我们俩才是一家人。”
“你知道的，叔叔去世了，我妈又改嫁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听了她的话，顾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沉声道：“那是你嫂子，不是外人。”
“而且现在你嫂子要跟我离婚，你别乱说话。”
那端停顿了几秒，紧接着就传来汤敏掩盖不住笑意的声音。
“那哥你赶紧先哄着嫂子吧，可别因为我闹出什么不愉快了。”
说着又嗲着声音道：“虽然嫂子太小心眼了，但是你们好歹夫妻一场，哥你就多包容一点吧。”
这番茶言茶语太过明显，汤敏小人得意的模样就差没透过电话贴到顾城脸上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歉意。
我分不清是因为汤敏刚才的口无遮拦还是因为他意识到之前做的一切太过荒谬。
无论是什么，其实都没有必要。
我知道他对汤敏没有兄妹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
但就是因为他的纵容才造成了汤敏今日变本加厉的行为，他并不是没错的。
他太过自信，仗着我爱他，一次次让我受委屈。
这样的爱，我不敢继续。
我再次将离婚协议递给他。
“签了吧，放过彼此。”
顾城后腿一步，摇了摇头。
“我不会接受你用这么荒谬的理由跟我说离婚。”
我也没了耐心，“如果你不签，我就去法院起诉离婚，到时候闹得你脸上更不好看。”
一个企业掌权人的私生活有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
如果好聚好散，也就是简单的感情破裂。
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闹上了法院，后续的影响谁也无法预估。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二楼阳台上，我看见顾城站在堆积成山的行李前久久未动。
心中忽然只有些庆幸。
幸好这栋别墅是我父母买的。
不然现在我只能连夜收拾东西搬走。
他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向二楼时，只看到窗帘影动。
看见桌子上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轻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我温柔地说道：“宝宝，妈妈会疼你爱你，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这并不是空话，我有绝对的实力实现对孩子的承诺。
07
过了一段时间后。
我偶然知道，顾城离开之后本打算去找汤敏说清楚。
他走到门外，却听到汤敏和她母亲的对话。
汤敏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没有一点被生理期折磨的样子。
她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
“妈，你说万一他们没离成怎么办啊。”
“我觉得还是得给我哥下一剂猛药。”
汤母坐在一旁劝道：“你还是稍微缓缓吧，刚刚你打电话的时候没听你哥的语气吗？他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太心急了。”
“我现在就是怕他反应过来，以后跟你划清界限怎么办。”
汤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给我哥灌了那么久的思想了，他现在就吃我可怜巴巴那一套。”
说着她开始拉踩，“妈，你说像林芊那样的独生女大小姐有什么用啊，做什么事都要搞那些虚伪的光明磊落，到最后脸连自己的婚姻都保不住，还是你教的招数好使，轻轻松松就把她托举成的金龟婿抢来了。”
汤母闻言也多了几分得意，“那是，只要你听妈的，收起你的骄纵，多在顾城面前卖卖乖，迟早能当上顾太太。”
母女俩笑得开怀，门外的顾城却几乎要咬碎了满口牙。
他刚想推开门进去，没想到屋里又传出了声音。
汤敏把那枚鸽子蛋大的钻戒拿了出来。
“妈，你看这大钻戒是不是很闪。”
汤母哪见过这么大的钻戒，翻来覆去看个不停，眼里冒出贪婪的光。
连忙问道：“这么大个得多少钱啊，哪来的？”
汤敏得意道：“我哥给那个老女人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我说拿来玩几天，他就真信了。”
“不过......”她说道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算计。
“我跟林芊那个老女人说这是我哥特意买来送给我的。”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他们两个才能这么快闹离婚。
汤母“啧啧”了好几声，“敏敏，你现在的功力都要超过妈了。”
“妈相信你，用不了多久，顾太太的宝座非你莫属。”
屋里再次传出满是算计的笑声。
顾城终于受不了了，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汤敏母女二人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汤敏率先开口，她还期望着顾城没有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
不过显然是不可能了。
顾城狠厉的眼神扫过母女二人，最后落在汤敏手里的钻戒上。
声音冰冷：“原来是你从中作梗，想方设法让芊芊和我离婚。”
“亏我一直对你们母女二人这么好，就算我爸已经去世了也没亏待过你们。”
“结果你们就这么破坏我的婚姻！”
汤敏被吓得说不出话。
汤母反应过来，看顾城的反应是已经离婚了。
她尬笑着上前，“顾城啊，敏敏年轻又漂亮，哪点比不上林芊嘛。”
眼珠子一转，说出了更震惊三观的话。
“不然你就跟敏敏结婚，反正你们有感情基础，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饶是顾城心理再强大也要被她的话恶心吐了。
不过更多的是悔恨。
他居然因为这样毫无血缘关系又狼心狗肺的一对母女伤害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08
据说后来顾城一怒之下把她们母女都赶出了门。
尽管两人苦苦哀求，汤敏更是哭的眼泪鼻涕留了一脸，也没让他再心软半分。
她们打了那么久的算盘珠子，不属于自己的就是不属于自己，强求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如果顾城能坚定一点，她们的算盘珠子怎么打也打不到他头上。
为了养胎方便，我住回了父母家。
他们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心疼不已，直言要让他付出代价。
顾城来找过我好几次，都被我爸妈骂走了。
有一次我爸的脾气上来甚至要对他动手，还是我妈理智地拦下了。
她失望地看着顾城，言语满是悲愤。
“顾城，你还有点良心吗？你扪心自问我和芊芊她爸对你怎么样？”
“你做生意，我们给你拉人脉，给你投钱。”
“你跟芊芊结婚，我们连彩礼都没要你一分，甚至给了丰厚的陪嫁。”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芊芊开心，只要你能对她好，你出身就算差点我们也愿意扶你一把。”
我爸指着他，呵斥道：“要不是芊芊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们不能挟恩图报，让你被别人骂软饭男，我们才不会费心掩饰帮扶你的事，由得外面的人骂你去吧。”
“再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女儿怀着孕被你气成这样，你现在还有脸来找她！”
顾城被骂的抬不起头，突然他听到“怀孕”两个字，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我爸。
“爸，你说芊芊怀孕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满心满眼不都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妹妹吗？
我踩着楼梯下来，“就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前一天，本来想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你的，可惜啊。”
可惜如果没有汤敏这个导火索，或许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至少他不至于连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就签了离婚协议书。
顾城看到我下来，激动地就要上前，被我爸拦在原地。
我看着他明显变得憔悴的模样，淡淡地说道：“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顾城连忙摇头否定，“不，芊芊，你听我说，我真的已经解决了一切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干涉我们的生活的。”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一定会把所有精力放到你和孩子身上。”
“老婆，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说完，猝不及防的跪在了我的面前。
父母都见过我曾经爱顾城时的模样，如今我又有了孩子，他们有些担心我会因此原谅顾城，却又不想干涉我的选择。
我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顾城，机会我给过你，是你没有把握住。”
“我和孩子不需要你的照顾，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说完，我转身上楼，而顾城也被我父母叫人拖了出去。
他一直喊着让我原谅他，我心里却没有了一丝波动。
这世界上如果每个犯错者都有重来的机会，那每个受害者都失去了重生的机会。
没过多久，顾城的公司陷入了资金链短缺的重大危机，同时有一个在建项目也发生了失误。
这一次，没有人帮他渡过难关，他的公司面临破产。
我的肚子已经慢慢显怀了，孩子很健康
跟父母商量过后，我打算去瑞士玩一圈，就当散散心，也跟过去道个别。
临出发前，我在机场看到了躲在不远处不敢露面的顾城。
他看上去更憔悴了些，甚至有些沧桑。
果然，人这辈子，天上人间往往皆在一念之间。
有人没把握住，那就怪不得好日子溜走。
顾城已经知道我的态度有多决绝，再加上现在他狼狈的处境，自然不敢来打扰。
我乐得自在，笑的欢快。
非常喜欢杨绛先生的一句话：
你的脚，被你的鞋，磨出了泡，你还舍不得丢掉，那说明你喜欢。
突然有一天这个泡，让你日夜疼痛，你才发现，这样的坚持是多不值得，因为这双鞋，从未心疼过你的脚。
所以，善良要遇对人，付出要对值得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