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
宋香兰吃了碗里最后一口面条。
咂吧了嘴巴:
“有啊。我以前掏心掏肺对你们,也没见你说我一个好字。
从今往后,我当家我说话就必须听。”
杨大山解开领口的扣子。
“差不多行了。我还饿肚子呢。”
“谁跟你差不多。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去隔壁杂物间住。”
宋香兰心里只有对老东西的恨意。
她要三天打九顿。
“什么?你不要搞错,我一个文化人住杂物间?”
杨大山就差跳脚。
“向东跟你说什么了?当初就不该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
杨大山眉目间皆是怒意。
宋香兰不明白,宋向东也是杨大山的亲儿子。
为什么杨大山那么厌恶他?
难道就因为是自己生的吗。
自己呕心沥血养大了仇人的孩子。
却在向东前去云省打仗前为了杨建军和沈慧君吵了一架,最后儿子惨死在云省战场上。
宋香兰阴沉着脸咬着唇。
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杨大山脸上。
“狗屁文化人,初中都没有毕业嘚瑟个屁。”
杨大山引以为豪的就是这张老脸,凭借这张脸哄的宋香兰带着嫁妆嫁进来。
还让张玉娟在男人出去跑船的日子里跟他搞到一起。
他捂着脸,不解:
“宋香兰,你疯了。”
宋香兰把吃完的碗筷朝桌子上一放,拉着宋婷婷进了房间。
点了煤油灯,“婷婷,你快做作业。”
“好。”
“过几天我去给你买一辆自行车,你骑车去上学。”
宋婷婷:“……”
“妈。你怎么了?”小姑娘有点局促不安,生怕母亲这只是一场病。
“妈想通了。只有你和你二哥才最好。”
宋香兰不忍心回忆前世宋婷婷的惨状,把箱子打开将杨大山的衣服全都拿出来丢在地上。
枕头,被褥。
一起丢在堂屋的地上,“拿着你的破衣服给我滚。”
杨大山刚吃了一碗地瓜粥,还在回味昨晚宋香兰特意为他一个人做的鸡蛋炒蛏子配白米饭。
一条四角内裤飞到他脑门子上。
二壮不过五六岁。
指着他笑道:“爷爷脑袋穿了个裤头。”
杨大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扯下裤头,指着宋香兰。
“泼妇。你一个杀猪匠有什么脸皮,全靠我这个文化人给你兜着脸。”
他说着还轻拍自己的脸。
“我们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建军心疼老爸,跟着指责:
“妈。你得了失心疯吗?”
“婆婆也出去学学玉娟干妈,人家那叫一个大方得体。”陈秀琴心里跟被醋缸子泡了一样。
宋香兰常年杀猪,力气比一般男人都大。
“无耻。”
她走到陈秀琴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妈。”
“啪。”
杨建军也挨了一巴掌,半边脸上显出手印。
杨建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时宋香兰最疼他,有什么好吃的也紧着他和父亲。
现在……居然打他?
“你是我生的儿子,居然说我得了失心疯?一点孝心都没有的白眼狼。”
宋香兰嘴里骂的很痛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外面的野狗生的野种。”
杨大山:“……”
难不成她知道?
不对,以宋香兰的性格要是知道早操起杀猪刀跟他对着干。
杨建军勉强的笑了笑。
“妈打儿子天经地义,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啪。”
宋香兰左右开弓又是两巴掌,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嗯。还是我家大儿子孝顺。”
杨建军:“……”他想反抗。
陈秀琴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自认不是杀猪匠婆婆的对手,以后可不能犯错误。
“你们从明天开始给我努力干活。干活多了有奖励,干活少了要挨打。”
杨建军捂着脸,他平日也就拿个五工分。
跟杨大山加起来也就是一个壮劳力的十工分。
他心里认定宋香兰肯定是被宋向东挑拨了。
杨大山这会一声都不敢吭。
他抱起地上的衣服被褥去了之前宋向东住的房间。
宋香兰去厨房提了一把剔骨刀,阴恻恻的站在门口。
手里的剔骨刀在月光下格外瘆人。
“杨大山。这是宋向东的房间,你给我住猪圈厨房旁边的杂物间。”
杨大山瞅了一眼外面没人。
解开衬衣扣子,露出有点白的皮肤。
他爱保养,又不干活吃得好。
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油腻感,反而透着清爽。
一只手摸了额头。
“香兰。我知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你现在也奔五了,是我没能想到你的需求……”
他脱了衬衣,露出里面的背心。
“今晚来点不一样的。”
看到杨大山跟个发情的野猫一样,宋香兰只觉反胃恶心。
“尼玛……”
她上前揪着杨大山的背心带,抬手又是好几个耳光。
还用剔骨刀刀柄敲他肩膀的骨头。
杨大山是泪流满面啊。
他一个文化人,怎么能遭受这种屈辱。
“香兰。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给我一句准话,我是文化人啊。气节不可辱。”
宋香兰耳光打的很顺手。
她从前也是爽朗不憋屈的性格,七八岁就跟着父亲哥哥杀猪。
十四岁就进了镇上的屠宰场杀猪,还被评了好几次先进工人奖状。
曾经代表县里去参加杀猪比赛,荣获一等奖。
再厉害的猪,到她手里……
倒着来一刀,反着来两刀,怎么舒服怎么捅……
跟打人耳光差不多。
她反手又甩了一巴掌,“老不羞的狗东西。孙子都几岁了,整天就想裤裆里的那点事。”
打完又语重心长道:
“你也别觉得委屈,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文化人,别叫人知道你背地搞女人挂破鞋。”
“……”杨大山捂着脸,打他还说为他好?
“这些年,我把你惯坏了。老话说得好,惯夫如杀夫,以后我要严加教育你。”
她打累了。
举起手揉了下眼皮,吓得杨大山缩着脑袋。
嘴里嘀咕:
“我是文化人啊。”满大队也找不出几个初中生。
宋香兰一个人独占卧室,宋婷婷已经打扫了一遍。
小姑娘头一次感受到母爱,顾不上幸灾乐祸杨建军两口子挨揍,待在她房间不想走。
“婷婷。”
宋婷婷站起来,“妈。我……”
“今晚要不要跟我睡?”
宋婷婷脑门上都是问号,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可以吗?”宋香兰看到她就想哭,宝贝女儿大腿比陈秀琴胳膊还细。
“好。”
宋婷婷转着圈的出去,“妈,我给你打水洗脚。”
“牙膏也给你挤好。”
“洗脸水也归我倒。”
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会进来一会出去,宋香兰觉得重生的感觉真好啊。
……
第二天一早。
宋香兰起来先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
她一个,宋婷婷一个。
杨大山和杨建军两人脸更肿了,连眼睛都肿的只有一条缝。
宋香兰拿了一个鸡蛋给宋婷婷。
“吃了骑车去上学。”
“妈。咱家的车能让丫头片子骑吗?”杨建军忘记昨晚挨打。
整个大队也就四五家有自行车。
只有杨建军和杨大山才能骑车,宋婷婷只有擦车的份。
宋香兰拿起鸡蛋在他脑门上砸了一下。
一只手拎着他耳朵往下拉,“你作为大哥,应该照顾弟弟妹妹。平时粮食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