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京市一四合院。
过道里挤着股煤烟味,谁家的铝壶蹲在煤炉上,水汽顺着壶嘴钻出来,裹着“咕噜咕噜”的沸水声漫开。
位于前院西房的一家人,此时正满嘴流油地吃着蘑菇烧肉。
墙角边蹲着一位六岁的小丫头,她灰扑扑的棉衣上全是补丁,悄悄地舔了一口满是冻疮的手指。
苏芽回味着嘴里的味道,努力吸着鼻子,仿佛这样就能尝到味道一般。
她怯怯地盯着饭桌,无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你个赔钱货,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饭桌上一位十来岁的男孩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挥舞着拳头。
旁边六岁的男孩附和着:“大哥,我看这赔钱货就是想趁咱们不注意偷吃呢。”
这一句,彻底让其暴怒,龇着牙,跟个牛犊子一样冲了过去。
而那小一点的男孩眼珠乱转,夹菜的速度却快了些。
苏芽害怕地闭上双眼,小声反驳道。
“我没有想偷吃。”
“还说没有,我看你就是想偷吃!”话音随着拳打脚踢一同落下。
苏芽双手抱头,不敢发出一声惨叫。
她知道,要是叫的越大,挨的打也越多。
“嘭!”桌子被拍的震动。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捋起袖子,大着舌头说:“老子看你们一个两个就是皮痒,生怕别人家不知道咱们家吃肉。”
他脱掉棉鞋,对着大儿子的头拍了一下。
当看见地上躺着的小女儿,双眼里全是厌烦。
“你个死丫头,一天天的,惹得这个家没有好日子,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
苏芽害怕地颤抖,望向饭桌上正大口吃肉的妇人。
她哽咽地喊着:“妈。”
可换来的却是对方一个白眼。
苏芽绝望地闭上眼,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疼吗?
不,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这场施暴,一直持续到她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大亮。
苏芽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有些眩晕。
她摸了摸额头,知道自己大概是生病了。
不知想到什么,又低落起来。
可当看见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四人时瞪圆了眼睛。
苏芽没有动,一直盯着。
盯到她眼睛有些酸疼,这才脚步有些慌乱地走了过去。
她先是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又接着探了其余三人。
苏芽笑出了声。
太好了,都死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打她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额,头好晕,怎么回事?】
苏芽身子僵硬。
她有一个秘密,自小就能听见别人的心声。
所以,她知道,这个家没有人喜欢她。
可她还是对妈抱有一丝希望, 毕竟妈再如何,却没有动手打过她。
直到昨天晚上,她听见妈心里说。
【死丫头怎么不去死,一天天闹腾的,连让人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也是这一次,彻底死了心。
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要活着?
苏芽身子发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咬着下唇,转过了身。
只见,有些发福的女人坐起了身,用拳头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李春霞感觉被盯的难受,回望过去。
这才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屋内,而不远处还躺着两个男孩,一个男人。
三人生死不知。
只有一个小女孩还活着,看起来十分瘦小。
还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妈!】
【卧槽,妈!这个小朋友是在喊我妈!】
【靠,难道穿了?】
李春霞震惊,胡乱摸着脸。
她慌乱地站起身,寻找屋内有没有镜子。
当看见具有年代感的红鸳鸯脸盆,和洗脸架子后连忙跑了过去。
凑近架子上的镜子上一看。
是一个长得圆润的妇人。
【老天爷,穿什么不好,你让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穿成一个老妇女!】
【统子?】
【随身老爷爷?】
【对对对,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玉佩。】
李春霞胡乱地在身上摸索着,别说玉佩了,啥也没有。
她颓废地坐在了地上,苦笑着。
【别开玩笑了,最起码原主记忆你给我啊!】
苏芽默默退后两步。
这一句句的心声,不断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能听懂每个字,却拼不出这些话的含义。
但她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她妈。
难道是……
苏芽害怕地咬着牙,闭上眼小声嘀咕:“什么不要怕?天不要怕,鬼不要怕,死人不要怕……”
李春霞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原主记忆。
她看向唯一能动的,决定套套话。
却看见这小丫头闭着眼,不知在嘀咕什么。
李春霞站起身,尴尬地用手指捣了一下苏芽的胳膊。
“那个……”
话还未说完,就见那小丫头倒吸一口凉气,轻“嘶”了一声。
李春霞慌了,搓了搓手。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能告诉我,不对,呸!能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吗?”她指着地上的三人。
苏芽能感觉到这鬼没有恶意。
她想,鬼还没有人可怕。
“不是你弄疼我的。”
苏芽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就发现你们都倒在地上。”
李春霞只觉得这小孩好乖。
问一句,答一句。
她语气柔和,不知不觉夹着嗓音。
“麻麻考考你,麻麻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不?”
“李春霞。”苏芽偷瞄了一眼,低下头。
这鬼的声音好奇怪,但还怪好听。
李春霞却炸了。
【天啊,地啊,不会吧!】
她指着地上的三人:“你叫苏芽,你爸叫苏善,你大哥叫苏林,你双胞胎哥哥叫苏苗。”
苏芽默默点头,眼中全是好奇。
她没想到,这鬼刚开始不认识她,现在居然一下子就都认识了。
不愧是鬼!
李春霞抓了抓头发,又走向饭桌。
当看桌子上那吃剩的蘑菇烧肉,了然点头。
“对上了,都对上了。”
【我这是穿到了年代文里,还成了女主一家的对照组。天啊,这就是小可怜女配!】
【果然,同名必穿,前辈诚不欺我也。】
【我真该死,刚才那一下,小可怜该疼的要命了吧。呜呜呜,这该死的家暴男,居然下这死手。】
李春霞气地狠狠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男人。
原本,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人,却嗷地一声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