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暖气烧得很足。
苏满愿躺在病床上,脸颊烧得通红,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高烧39度8。
寒气入体,加上过度劳累和精神透支,这病来势汹汹。
顾野坐在床边,像尊雕塑一样,动都不动。
他也穿着病号服,手上挂着点滴。
医生勒令他必须卧床休息,治疗严重的冻伤。
但他差点把医院拆了,硬是让人把床搬到了苏满愿旁边。
谁劝都不听。
他就这么死死盯着苏满愿的脸,一只手紧紧握着苏满愿滚烫的手。
时不时拿起棉签,蘸着水润湿她干裂的嘴唇。
那眼神,专注得让人害怕。
仿佛只要他一眨眼,这女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团长,您吃点东西吧,都一天没吃了。”
小张端着饭盒站在门口,小声劝道。
“拿走。”
顾野头也不回,声音冷得掉渣。
“可是……”
“滚。”
小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这时候的团长,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赵政委和师部的几位首长走了进来。
顾野想要起身敬礼,被师长按住了。
“行了,躺着吧。”
师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军人,此刻看着这一对儿,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
“顾野啊,这次你虽然遇险,但也立了大功。”
“那份边境地形勘测图,保住了。”
“而且,你找了个好媳妇啊。”
师长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苏满愿,语气里满是赞赏。
“单枪匹马闯暴雪,手刃野狼救夫。”
“这事儿都传到军区首长耳朵里了。”
“首长说了,这苏满愿同志,有咱们老一辈革命伴侣的风骨!”
“巾帼不让须眉!”
顾野听到别人夸自己媳妇,那张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
赵政委笑呵呵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
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这是什么?”顾野挑眉。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政委指着那把钥匙。
“这是组织上特批的。”
“家属院二号楼,两居室,朝南,带独立厨房。”
“原本是要分给副师长的,但考虑到你们两口子的特殊贡献和实际困难。”
“特事特办!”
“另外,苏医生的调令也下来了,正式入职军区总院,享受副主任待遇。”
在这个年代,一套两居室的楼房,那就是顶天的待遇了。
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都排不上。
这不仅仅是房子,更是组织上对苏满愿身份的最高认可。
以后在这个大院里,谁要是再敢嚼舌根说她是乡下土包子。
那就是跟组织过不去。
顾野看着那把钥匙,眼神深邃。
“替我谢谢组织。”
“不过,这房子……”
他顿了顿,目光转回到苏满愿脸上,变得温柔无比。
“得让她来布置。”
“她喜欢亮堂的。”
送走了首长们,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顾野拿起那把钥匙,在苏满愿的手心里轻轻划着。
“媳妇,听见了吗?”
“咱们有家了。”
“属于咱们两个人的家。”
“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住那个漏风的集体宿舍。”
“你快点醒过来,去挑窗帘,去买家具。”
也许是听到了顾野的呼唤。
苏满愿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紧紧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顾野心中一喜,赶紧凑过去,把耳朵贴在她的嘴边。
“水……?”
不对。
“疼……?”
也不对。
顾野屏住呼吸,仔细辨认。
终于,他听清了。
那声音虽然微弱,带着高烧后的软糯,却像是一道惊雷,在他心里炸开了花。
“不离……婚了……”
“傻子……我不离了……”
“顾野……我的……”
顾野整个人僵住了。
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之前苏满愿虽然对他好,虽然也有些暧昧,但从未真正松口说过不离婚。
甚至那个“离婚协议”一直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
但现在。
在这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
在她发着高烧最脆弱的时候。
说出的才是最真心的心里话。
顾野感觉喉咙有些发紧,眼角有些湿润。
他低下头。
极其虔诚地,吻上了苏满愿滚烫的指尖。
“好。”
“不离了。”
“这可是你说的。”
“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把这录下来,贴在全军区的广播站里播。”
就在这时,苏满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就是顾野那张放大的、胡子拉碴却帅得一塌糊涂的脸。
还有那双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醒了?”
顾野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苏满愿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嗓子干得冒烟。
“水……”
顾野立刻端过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
喝完水,苏满愿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顾野,又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
记忆回笼。
冰洞,拥抱,体温……
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你……你的伤……”
“死不了。”
顾野却没打算放过她。
他晃了晃手里的那把钥匙,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
那种痞气,跟平日里的高冷首长简直判若两人。
“媳妇,刚才你说梦话了。”
苏满愿心里一惊:“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要给我生猴子。”
“滚!我才没说!”苏满愿羞愤地要去打他。
顾野一把抓住她的手,顺势压在枕头上。
整个人欺身而上。
虽然只是虚压着,但那种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笼罩了苏满愿。
“好了,不逗你了。”
顾野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极其认真且炙热。
他把钥匙塞进苏满愿的手里,紧紧包住。
“这是咱们新房的钥匙。”
“组织上发的。”
“媳妇,咱们这也算是生过死的关系了。”
“以前那种挂名夫妻的日子,该结束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满愿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低沉得像是带着电流。
“等你病好了。”
“咱们搬进新房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洞房补了。”
“这次,谁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