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友失踪那晚,监控拍到她进了我宿舍就再也没出来,我被当成凶手。
苏晚的母亲和舅舅堵在医院门口扇我耳光,同事避我如瘟疫。
“你把晚晚藏在哪了?”苏晚的舅舅一拳砸在我脸上。
我擦掉嘴角的血,盯着方舟:“方院长,十年前8号手术室那台手术,您还记得吗?”
方舟脸色瞬间惨白:“现在说苏晚的事,你扯十年前干什么?”
“因为这两者有关啊!”我笑了,“苏晚的失踪,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警察在我衣柜里搜出了染血的白大褂和苏晚的手机。
行车记录仪显示,失踪当夜我的车停在郊外废弃水泥厂。
监控拍到我深夜潜入档案室,销毁方舟的手术记录。
证据确凿,所有人都等着我崩溃。
但是在我笑着戴上手铐的那一刻,方舟慌了......
1
苏晚失踪整整三天了。
72小时,黄金救援时间早过了。
我在舆论的法庭上,已经被判了死刑。
刚结束一台七小时的手术,我走出大楼,被两个人影堵住。
是苏晚的父母。
“林勇,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把晚晚还给我们!”
苏母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双手在我白大褂上乱抓,抓出几道褶皱。
“阿姨,您冷静点,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
苏父上前一步,把一部手机直接怼到我眼前,屏幕几乎贴着我的鼻尖。
“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宿舍楼道的监控!”
屏幕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推开我宿舍的门。
是苏晚。
时间戳显示:三天前,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视频播放结束,画面定格。
她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
“她进了你的门!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苏父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手抖得厉害。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那晚我在医院有一台紧急手术,一夜都没回去。”
“放你娘的屁!”
苏父爆了粗口,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手术?我问过医院了,你那天根本没有排班!你骗鬼呢!”
“一个年轻姑娘,大半夜的,不是你约她,她会去你一个单身男人的宿舍?”
苏母尖利的哭喊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下夜班的同事,来看病的患者,来探病的家属。
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得水泄不通。
“就是他,那个林医生,心外科的。”
“看着白白净净,没想到是个禽兽。”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的。”
“还杀人呢,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女儿就说他不对劲,平时看着苏医生就笑,一转脸就拉着个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我试图解释。
“叔叔阿姨,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苏晚。”
“我们已经报警了!”
苏母一把鼻涕一把泪。
“警察说你是第一嫌疑人!马上就要来抓你了!”
“林勇,我女儿要是有一根头发掉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父拽住我的领子,把我往墙上推。
后背撞在冰冷的墙砖上,生疼。
“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2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无数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他女朋友都失踪了,他还有心情做手术,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怕不是个变态吧?”
“我孙女上次就是他看的病,不行,我得赶紧去办转院!”
一个叫张伟的同事挤了进来,他是我的竞争对手,一直看我不顺眼。
“林勇,你怎么回事啊?苏晚那么好的女孩,你怎么忍心?”
他表现的一脸痛心,眼底却藏着幸灾乐祸。
“别装了,当初追苏晚输给我,现在心里爽了吧?”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大家别急,我相信林医生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人群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众人回头,自动让开一条路。
我的恩师,这家医院的院长,方舟,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走到我面前,假装关心道。
“小林,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力道很重,像铁钳。
“老师相信你,但你也得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后,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我知道你聪明,但别耍小聪明。有些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好。”
我看着他那张布满“关切”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笑了。
“方院长,您来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我挣脱苏父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我提高了音量,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我正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十年前,8号手术室,普外7床的那个病人,您还有印象吗?”
3
方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秒。
两秒。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甚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愠怒。
“林勇!现在是说你和苏晚的事情!你扯十年前的旧账干什么!”
“我没有乱扯。”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让他有任何闪躲的机会。
“那台阑尾炎手术,很常规,为什么病人会死在手术台上?”
“术后报告写的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可我记得,病人术前心电图一切正常。”
“方院长,那天上手术台前,您是不是在办公室喝了半瓶茅台?”
“哗!”
人群彻底炸了。
医疗事故,还是酒后手术,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方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是污蔑!含血喷人!”
他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像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伤透了心。
“林勇!我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带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猛地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悲愤交加。
“大家给我评评理!”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单据,高高举起。
“这是他从上大学到读研,我资助他的所有汇款单。”
“他家是农村的,穷得叮当响,是我看他可怜,又有点小聪明,才一路扶持他!”
“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培养,他现在为了脱罪,竟然反过来咬我这个老师!”
他捶着自己的胸口,眼眶都红了。
“我方舟,行医三十年,救人无数。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王大妈,你儿子当年的心脏病,是不是我垫钱给他做的手术?”
被点到名的家属立刻附和:“是啊是啊,方院长是活菩萨啊!”
“还有你,小李,要不是方院长特批,你爸的床位能排上队?”
舆论的风向,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靠,原来是个白眼狼!”
“这不就是现代版农夫与蛇吗?太恶心了!”
“自己杀了人,还想把恩师拉下水,真不是个东西!”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是苏母。
“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女儿!我们晚晚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我没理会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方舟。
“苏晚的失踪,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4
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警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带队的李警官一脸严肃,出示了搜查令。
“林勇,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搜查你的宿舍。”
我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架着,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苏晚的气息仿佛还在。
书桌上还放着她送我的仙人球。
警察们戴着手套,开始仔细地翻找。
很快,一个年轻警察在我的衣柜最底层,摸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袋子打开。
里面是苏晚的手机,已经关机。
还有一件我的白大褂,胸口的位置,有一大片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这是什么?”
李队举着袋子,眼神锐利如鹰。
“我不知道。”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知道,没人会信。
“不知道?这件白大褂上有你的名字,手机也是你女朋友的。”
“上面的指纹,经过比对,也是你的。”
另一个警察打开了手提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我的车。
行车记录仪显示,三天前的午夜十二点。
我的车,在郊外一条荒僻的小路上行驶。
最终,停在了一家废弃的水泥厂门口。
“这个地方,你去干什么了?”
“我重申一遍,我那晚通宵手术,人一直在医院。”
“嘴硬是没用的。”
李队冷笑。
“我们查了医院的打卡记录和手术室的监控,你那晚根本没进过手术室。”
“倒是停车场监控显示,你十二点准时开车离开了医院。”
苏父看到那件血衣,彻底崩溃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冲过来一拳砸在我脸上。
“你把晚晚埋在哪了!你说啊!”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破了,血流了出来。
“我杀了你这个没人性的狗东西!”
他被几个警察死死拉住,还在拼命挣扎。
我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可笑。
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而我,是唯一的主角。
“我没有杀人。”
我擦掉嘴角的血。
“所有这一切,都是圈套。”
5
“李队,档案室的监控有重大发现!”
一个警察匆匆跑进宿舍,神色激动。
他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我们。
屏幕里,出现了我的身影。
时间,是苏晚失踪当晚的十一点四十分。
我溜进了医院的医疗档案室。
我熟练地打开一个档案柜,抽出一叠厚厚的病历。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把它们全部塞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刺耳的声音响起,那些纸张被粉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这是在销毁什么?”
李队眯起了眼睛。
“张伟,你过来看看。”
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同事张伟被点了名。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这是方院长的手术记录档案!”
他指着屏幕,语气肯定。
“前几天方院长还让我把这批档案找出来,说里面有几个数据错了,他要亲自修改。”
“没想到被林勇给......给销毁了。”
【我丢!这下证据链完整了!】
【真相大白了:女朋友发现了恩师的黑料,准备去举报。作为恩师的忠犬,男主为了保护恩师,就把女朋友给做掉了,然后回来销毁证据。】
【太可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种人就该被枪毙!枪毙一百次!】
李队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要把我从里到外剖开。
“林勇,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你为了协助你的恩师方舟掩盖重大医疗事故,蓄意谋杀了你的女友苏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你!认不认罪!”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缓缓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苏父苏母绝望的眼神,同事们鄙夷的目光,方舟藏在人群后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
6
“我认。”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
人群瞬间炸了锅。
苏母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发出的哭声不似人声。
“我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李队也愣住了,他似乎准备了一大套审讯的话术,结果我这么干脆就认了。
他挥了挥手,两个警察上前,拿出了冰冷的手铐。
“是我,是我对不起苏晚。”
我的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沙哑和颤抖。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是被逼的......”
我的表演还没结束。
第二章
“小林!”
一声痛心疾首的呼喊打断了我。
方舟分开人群,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
“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你告诉老师!”
他演得比我还投入,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转向李队,语气急切。
“警察同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林勇他一直很胆小,他不可能杀人的!”
“他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经常说胡话,你们不能信他的话。”
“我会给他请全中国最好的律师,我相信法律会还他一个清白。”
他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捏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
那是在警告我,闭上嘴。
我看着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咔哒。”
手铐锁死。
在我被押着转身的瞬间,我用尽全力,撞了一下方舟的肩膀。
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方院长,我说过,您会后悔的。”
7
我被关进了看守所。
单人囚室,四面都是冰冷的墙。
我被带走的第二天。
一个满头银发,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走进了市公安局。
“同志,我要报案,关于十年前市医院的一起医疗事故。”
接待她的是李队。
“老人家,您请坐,慢慢说。”
“我叫王秀兰,是市医院退休的老护士。”
“十年前,方舟做手术喝了酒,害死一个病人,当时我就在手术室。”
李队精神一振,立刻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您能确定吗?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我确定。”
王秀兰点了点头,眼神浑浊却坚定。
“当时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敢说。方舟的背景硬,谁说谁就得滚蛋。”
“院方最后把责任推给了设备故障,赔了家属一大笔钱,就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李队眉头紧锁。
“那林勇呢?他不是目击者吗?”
老护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孩子不可能在场。”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年他刚来医院实习,毛头小子一个,天天跟在我们护士屁股后面打杂,换药瓶,送报告,他连进手术室的资格都没有。”
李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凝重。
“他不在场,那他是怎么知道手术过程的?”
“他说的那些细节,连我这个亲历者都差点忘了。”
王秀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因为,那间手术室里,除了医生和我们几个护士。”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8
“是谁?”
李队追问道。
“是当时的护士长,赵桂芬。”
“也就是......苏晚的亲妈。”
这个名字一出,李队瞬间明白了所有。
“我明白了。”
“赵桂芬是亲眼目睹者,是她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了苏晚,苏晚又告诉了林勇。”
“是。”
王秀兰点了点头。
“方舟当时拿捏住了赵桂芬的软肋。她丈夫死得早,一个人拉扯苏晚不容易,工作就是她的命。”
“方舟威胁她,敢说出去,就让她立刻失业,还让她女儿一辈子都别想在医疗系统里找到工作。”
“他还给了个甜枣,破格把刚从医学院毕业的苏晚招进了最好的心外科,还分了套房。”
“一边是大棒,一边是胡萝卜,赵桂芬一个寡妇,她不敢赌。”
“所以,她就这么忍了十年。”
李队听完,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
一个被掩盖了十年的罪恶,一个精心策划的嫁祸阴谋。
整件事的脉络,已经清晰无比。
“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赵桂芬。”
“另外,马上对她进行传唤!”
市郊的一栋普通居民楼里。
两个便衣警察敲开了赵桂芬的家门。
当得知警方的来意后,这个中年女人瞬间崩溃了。
她跪在地上,抱着警察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我害了晚晚,是我害了我的女儿啊。”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救救她。方舟那个魔鬼会杀了她的!”
在警局的询问室里,赵桂芬终于说出了所有秘密。
9
“他就是个畜生,十年来,他一直把我当狗一样使唤。”
她的情绪很激动,双手死死地抓着桌沿,指节泛白。
“他......他利用院长的权力,在外面搞非法器官移植!”
“他让我利用护士长的身份,去ICU和临终病房,专门寻找那些快死的,又没家属签字的病人。”
“然后,他就伪造死亡证明和捐献协议,把病人的器官卖给黑市!”
“我......我就是他的帮凶!”
赵桂芬捂着脸,身体抖成一团。
“我试过反抗,但他用十年前的事威胁我,还拿晚晚威胁我!”
“他说,我要是不听话,就让晚晚也‘意外’死在手术台上!”
“三个月前,晚晚无意中看到了我手机里和买家的聊天记录,开始怀疑。”
“那孩子心细,她偷偷在我包里放了录音笔,也查了我的银行流水。”
“一个星期前,她跟我摊牌了。”
“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她。”
赵桂芬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李队。
“这是她失踪前一天晚上,给我发的最后一条微信。”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妈,别怕,我拿到方舟的铁证了,天亮了,我们就去举报他。”
10
看守所的审讯室里。
李队把一叠厚厚的口供放在我面前。
是赵桂芬的证词。
“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队点上一根烟,递给我一根。
我摇了摇头。
“这一切,是不是你和苏晚早就计划好的?”
我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苏晚发现她母亲不对劲开始。”
“方舟这个人,太过自负,也太过谨慎。我早就发现我的车上被装了定位器,手机也可能被监听。”
“想拿到他的证据,常规方法根本行不通。”
“所以,我们只能设一个局,一个让他自己跳进来的局。”
“所以你故意制造了那些所谓的‘证据’?”
“对。”
我看着李队。
“血衣上的血,是医院血库里过期的血浆。我宿舍里的‘发现’,都是我亲手布置的。”
“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是我用技术手段合成的。”
“销毁病历,更是演给他看的一场戏。”
“我就是要让他相信,他嫁祸我的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让他彻底放松警惕。”
李队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好小子,真够能忍的。”
他掐灭烟头。
“那苏晚藏起来的真正证据呢?在哪?”
我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证据,苏晚早就上传到了一个加密云盘。”
“而密码,就藏在我被捕时,对他说的那句话里。”
李队愣住了,他努力回忆着。
“方院长......您会后悔的?”
【草,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高智商犯罪啊这是!】
【所以密码到底是啥?来个课代表!】
“不是话本身。”
我提示道。
“是打出这句话的按键。”
“手机九宫格键盘。”
11
李队立刻叫来了技术人员。
技术员飞速的在电脑键盘上操作。
回车。
一个被层层加密的文件夹,被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让整个专案组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层,是方舟和赵桂芬十年来的所有银行流水,每一笔黑钱的来源和去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第二层,是一个音频文件。
李队点了播放。
里面传出方舟阴狠的声音。
“赵桂芬,我警告你,别耍花样!苏晚那丫头要是敢报警,我保证,你们母女俩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接着,是苏晚冷静的声音。
“方院长,你这些年的勾当,我全都掌握了。要么自首,要么,我们法庭见。”
第三层,是几十份伪造的器官捐献协议和死亡证明。
每一份文件后面,都连着一条人命。
最后一层,也是最致命的证据。
是方舟手机的云端同步定位记录。
苏晚失踪那晚,他的行动轨迹,和我的“假视频”里一模一样。
从医院,到郊区那家废弃的水泥厂。
铁证如山。
抓捕行动在凌晨展开。
数十名特警队员,如幽灵般包围了那家废弃的水泥厂。
“行动!”
随着李队一声令下,工厂大门被瞬间破开。
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警察找到了被捆在床上的苏晚。
她被注射了镇定剂,陷入深度昏迷,但没有生命危险。
现场的勘查人员,在地下室的桌子上,提取到了方舟的指纹和一根头发。
与此同时,医院。
院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方舟正在疯狂地收拾东西。
护照,现金,机票,散落一地。
他订了最早一班飞往加拿大的航班。
当办公室的门被撞开,看到荷枪实弹的警察时,他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12
“怎么......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神呆滞。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得人无所遁形。
方舟坐在我对面,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证据,沉默了很久。
“我没什么好说的,证据都在,你们看着办吧。”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真没什么好说的?”
李队将那段录音公放。
“......苏晚那丫头要是敢报警,我保证,你们母女俩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阴狠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
方舟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只是吓唬吓唬她。”
“吓唬她?”
李队把一叠照片摔在他面前。
是被囚禁的苏晚,和地下室环境的照片。
“这也是吓唬她?”
方舟看着照片,呼吸开始急促。
他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
“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
他指着我,情绪激动起来。
“是他!是他和苏晚那个贱人!他们合起伙来要毁掉我!”
“我有什么错?十年前,我儿子查出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我每天愁得睡不着觉,喝点酒怎么了?哪个医生没喝过酒!”
他开始为自己辩解,把一切都归咎于命运。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容易吗?我救了那么多人,就因为一次失误,就要把我全盘否定吗?”
他转向李队,试图博取同情。
“警察同志,我也是个父亲,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儿子!”
“那你就可以害死别人的儿子,囚禁别人的女儿?”
李队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方舟的伪装被彻底撕碎。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伪善消失了,只剩下怨毒和疯狂。
13
“林勇!你这个白眼狼。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乡下带出来的吗?”
“没有我,你现在还在你们村里种地!”
“我给你钱,给你机会,把你捧到心外科第一主刀的位置上!我待你如亲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毁了我一辈子?”
“你毁掉的不是你。”
我看着他,平静地重复道。
“是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生命,是‘医生’这两个字的神圣。”
他突然笑了,笑得癫狂,笑出了眼泪。
“神圣?哈哈哈!这个世界哪有神圣!只有成王败寇!”
“我认了!我输了!”
他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我输给了你们两个黄毛孩子......我认了......”
案件的后续,成了全市最轰动的新闻。
市医院召开了发布会,向公众道歉。
方舟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医院里那几个包庇他的高层,也全部落马。
赵桂芬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且是被胁迫,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法庭上,她和苏晚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一个持续了十年的罪恶,终于画上了句号。
三个月后。
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苏晚出院了,气色好了很多,但眼神里,有些东西永远地变了。
我拿到了无罪释放证明,也拿到了医院的离职信。
“林勇,我们......分开吧。”
她用小勺搅动着杯里的拿铁,始终没有看我。
“这段经历太可怕了,我一闭上眼,就是那间地下室。”
“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些绝望的日子。”
“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
“好。”
有些伤疤,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照顾好自己,还有阿姨。”
“你也是。”
我站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没有回头。
我开着我那辆二手车,去了郊区的陵园。
在那个十年前的受害者墓前,我放下一束雏菊。
“抱歉,正义来晚了。”
我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转身下山,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林勇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
“我......我怀疑我父亲的死,和一场医疗事故有关,他们都说我是无理取闹,您......您能帮帮我吗?”
“我不是律师,只是一名独立的医疗事件调查员。”
“我知道!我找的就是您!”
我发动了汽车。
“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车子汇入了滚滚车流。
后视镜里,那座生活了十年的城市,越来越小。
而前方的路,还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