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楚摇摇头，眼神里闪着精光。
“道士能有清姐的辣条厉害吗？”
“道士来了，我还得防着他抢我生意。”
“清姐，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发‘加盟店’了，隔壁乱葬岗的‘僵尸’很有钱，它们对‘跳跳糖’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冰冷的阴风袭来。
殷九降临了。
他黑着脸，显然是那几包薯片已经吃完了。
这几天把整个冥府翻遍了，也没找到第二包。
看到我的摊位，现在已经升级成了一个小卖部。
看到货架上，赫然摆着十几种不同口味的薯片。
“原味”、“烧烤味”、“青柠味”、“麻辣香锅味”......
他的呼吸......哦，他没有呼吸。
他的鬼火，在剧烈燃烧。
他无视排队的长龙，径直走向我。
“本座的薯片呢。”
他想直接动手抢。
“叮！”
楚楚一步拦在他面前，举起了手里的扫码枪，对准了他的脸。
“鬼王大人，请排队。”
殷九的眼神冷了下来，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杀意。
“你敢拦本座？”
恐怖的威压散开，周围的小鬼全都跪下了。
楚楚也两腿发软，但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账本。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举起一个牌子：“本店规章”。
“按......按超市规定，插队者，拉入黑名单，永不交易。”
殷九的杀气凝固了。
“永不交易”四个字，比道士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还狠。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我。
我正悠闲地喝着可乐，冲他晃了晃。
“她现在是店长，她说了算。”
“再说了，你是VVIP客户，更要遵守规矩，给其他客户做个表率。”
殷九：“......”
他身后的饿死鬼“呼”地站起来，拎着狼牙棒，以为他要闹事。
“王......排队。”饿死鬼瓮声瓮气地说。
殷九的拳头握紧了。
他高贵的鬼王，为了区区一口吃的，竟然要排队？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个排队的小鬼，就是上次被我踹的那个男人，现在也变成鬼了。
他小声嘀咕：“排队啊， 鬼王大王，别愣着。”
“你插队，我们都买不到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没看鬼王大人都......哦，你就是鬼王大人啊......那您也得排队啊。”
殷九的脸彻底黑了。
他深吸一口气，屈辱地，转身。
站到了队伍最后面。
那个小鬼的后面。
5
殷九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眼睁睁地看着“麻辣香锅味”薯片卖完了。
最后只买到了三包“原味”和两罐可乐。
他付了冥币。
楚楚还微笑着对他说：“谢谢惠顾，鬼王大人慢走。”
“欢迎下次光临，下次进货‘麻辣香锅’，我给您留。”
殷九：“......”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冥府超市”开遍了“忘川河畔”和“奈何桥西”。
我还开通了“会员卡”业务，充1000冥币送100，充10000送“新品优先品尝权”。
殷九是我的SVIP客户，他把他的小金库都快搬空了。
但他发现，他对恶鬼的掌控力在急剧下降。
以前他一声令下，万鬼臣服。
现在他一声令下，万鬼殿鸦雀无声。
他的鬼将A在“冥府超市”当保安队长。
他的鬼将B在“冥府超市”当收银员。
他剩下的手下，全都在排队等“摇一摇”的优惠券。
他终于意识到，我不是个小摊贩。
我是在挖他的根基。
他要从源头掐死我。
这天，我正在盘点这个月的辣条库存。
大地忽然冻结。
殷九发动了鬼王权限。
他出现在我的旗舰店里。
楚楚和饿死鬼立刻挡在我面前。
“鬼王大人！您是SVIP！不能闹事！”
“王！您要的麻辣香锅味，我给您留了！您冷静！”
殷九冷笑一声。
他一挥手，饿死鬼连人带狼牙棒一起倒飞出去，撞塌了一整排的泡面货架。
“我创造了你，我就可以毁了你。”
他又看向楚楚。
楚楚吓得发抖，但还是张开手挡在我面前。
“不许你伤害清姐！”
殷九没理她，他走到了我面前。
他拿起一罐可乐。
“这就是你的力量？”
他轻轻一捏，“砰”，可乐罐在他手里炸开，黑色的糖浆溅了我一脸。
他又指向那排“卫龙”辣条。
“这就是你的神？”
冰霜蔓延，所有的辣条、大面筋、魔芋爽，瞬间被冻成了冰坨。
然后，“哗啦”一声，碎成了满地的冰渣。
“你的帝国，建立在玻璃渣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交出你所有的货源渠道。”
“为本座效力，否则，我不止要砸了你的店。”
“我还要杀了你的员工。”
他指向被冻在冰块里，只露出一个头的楚楚。
系统在我脑中疯狂尖叫。
【剧情修正启动！剧情修正启动！】
【宿主即将沦为鬼王奴隶！超市破产！】
【这才是你该有的结局！快跪下求饶！】
6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可乐糖浆。
舔了舔。
“有点浪费。”
我面对殷九的威胁和系统的宣告。
笑了。
笑得很大声。
殷九皱眉：“你笑什么？”
“殷九，你学得很快啊，知道搞‘渠道垄断’和‘打击竞品’了。”
“还抓我的人当人质，威胁我交出‘核心技术’。”
“有点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但你是不是忘了，超市的第一课，是我教你的。”
“你以为你赢了？”
殷九冷哼：“你已是瓮中之鳖，你的店没了。”
“你只是冻住了我的‘线下实体店’。”
我打开了系统的新面板，那个我早就兑换出来，但一直没启用的功能。
“但谁告诉你，我只做线下生意？”
殷九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不懂什么叫‘网购’吧？”
“你砸了我的店，正好，帮我省了房租。”
“现在，我是纯‘线上运营’了。”
我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冥府外卖”APP，正式全服上线。】
我平静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殷九，欢迎来到互联网时代。”
7S
殷九的所有手下。
遍布在游戏世界“十八层地狱”和“枉死城”的每一个恶鬼。
他们的脑中，或者说，他们的灵魂里，同时收到了一个APP的弹窗。
【叮咚！您的“冥府外卖”已送达！】
【新用户注册，即送“满10减9”巨额优惠券！】
【首单免配送费！】
【邀请一个好友（鬼），立得20冥币红包！】
更重要的是，“骑手招募”同步开启。
【想实现‘辣条自由’吗？想拥有‘可乐无限畅饮’吗？】
【成为“冥府骑手”，按单结算，抢单越多，提成越多！】
【业绩第一名，可兑换限量版“螺蛳粉”一箱！外加“香菜味”薯片一包！】
殷九的“鬼王大军”瞬间骚动了。
万鬼殿外，一个鬼将连滚带爬地进来。
他手里还捧着一个滋滋作响的“鬼火”。
“王！王！不好了！”
“饿死鬼......饿死鬼他叛变了！他加入了‘冥府外卖’，成了‘油锅地狱’片区的配送站站长！”
“他还把您吊着他的冰链子......给当废铁卖给超市系统了！换了两箱火腿肠！”
殷九：“什么？！”
又一个吊死鬼冲进来，舌头都忘了捋直。
“王！‘拔舌地狱’的兄弟们全反了！”
“他们说‘拔舌’一小时才1冥币，太黑了！”
“现在他们去送一单外卖就有3冥币！还带五险一金！”
“王！‘枉死城’的兄弟们和‘乱葬岗’的僵尸为了抢‘奈何桥’的配送权，打起来了！”
“他们说那是‘黄金地段’，订单最多！”
“王！别打了！‘奈何桥’的孟婆刚刚下了一个1000份‘孟婆汤’的单，备注是‘不要汤’，他们去送‘碗’了！”
殷九发现，他封锁超市毫无意义。
他所有的手下，都成了我的“兼职骑手”。
为了抢“五星好评”，他们甚至开始给顾客鞠躬，还送两片“旺旺雪饼”。
他的“鬼王大军”，为了几包辣条，瞬间瓦解了。
8
殷九的手下全都跑去抢单送货了。
偌大的万鬼殿，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
连刚才来报信的两个鬼将，都掏出“鬼火”开始注册骑手了。
“诶，你注册了没？快，填我的邀请码！”
殷九彻底垮了。
他一脚踹翻了自己几千年的鬼王宝座。
他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双眼赤红。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扒拉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只是建立了一个更高效的资源配置体系，和一套更合理的‘绩效考核（KPI）’。”
“而你，殷九。”
我拿出我的平板，调出他的“管理面板”。
“你空有武力，却连最基本的‘客户需求’和‘员工激励’都看不懂。”
“你的管理方式太落后了，早该被市场淘汰了。”
“你out了。”
殷九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他几千年的尊严，被“KPI”三个字砸得粉碎。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
“你的地盘很熟，对吧？”
“这个游戏世界，你跑得最快，对吧？”
“你会瞬移，对吧？”
殷九茫然地抬头。
我从系统里掏出一个印着“冥府外卖·VIP专送”的金色头盔。
上面还有两个可爱的猫耳朵。
“从首席送货员做起。”
“专门负责最远的‘十八层地狱’VIP客户专送，他们都是大客户，客单价高。”
“这是你的‘员工合同’，签了。”
我把一份电子合同推到他面前。
“月薪三万冥币，加五险一金，提成另算。”
“但KPI很重。”
“差评一个，扣1000。送货超时，扣500。”
“最重要的是，不许偷吃客户的薯片。”
殷九的喉结滚动着，充满了屈辱。
我拿出一盒“樱花白桃味”的可乐。
“员工福利，全球限定新口味，只给‘金牌骑手’。”
殷九看着那罐粉红色的可乐，又看了看我。
他屈辱地，颤抖地，戴上了那个金色的、带着猫耳朵的头盔。
然后在“员工合同”上，按下了他的鬼手印。
9
殷九沦为我的“金牌001号送货员”。
他凭借“瞬移”的BUG级能力，迅速刷成了“冥府第一骑手”。
就是差评率有点高。
“客户投诉：骑手（殷九）态度恶劣，把薯片扔到他脸上。”
“客户投诉：骑手（殷九）送货上门，顺便冰封了他家大门。”
楚楚被我救回来，成了“冥府超市”APP的CEO，负责线上运营和“金牌骑手”的客诉处理。
饿死鬼成了“冥府物流”保安大队长，负责打击恶意抢单和“刷单”行为。
整个恐怖游戏世界，画风突变。
恶鬼们不再吓人，见面打招呼都是：“嘿，今天你跑了几单？”
“刚接了个大单，去‘刀山’的，爽！”
它们天天为了抢新品打折券和外卖五星好评而疯狂内卷。
这个世界，不再恐怖了。
它变成了一个大型的“互联网+生活服务”平台。
天空，突然撕裂了。
一个冰冷、巨大、没有感情的机械眼球，出现在天空。
它比殷九的万鬼殿还大。
它就是这个世界的“主神”，这个游戏的AI。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彻天地。
【秩序崩坏！秩序崩坏！】
【检测到致命BUG：慕清！】
【恐怖游戏不再恐怖！严重违规！】
【‘恐怖指数’从99%下降到0.1%！】
【必须清除！】
主神启动了“最终清除程序”。
我的超市APP界面，我的后台数据，我的所有货架......
开始在眼前数据化、崩塌、变成马赛克。
我的手，也开始变得透明。
【 SOUL NOT FOUND.】
它要抹杀我。
一股巨力试图剥离我的灵魂。
【回到你那平庸的现实去吧！】
主神强行把“前世”的记忆灌进我脑子。
那个在格子间996，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吃着廉价泡面，还房贷的社畜。
“慕清！这个KPI怎么搞的！不想干了就滚蛋！”
“慕清！这个报表今晚必须做完！不许下班！”
它要用我最不堪、最无力的记忆，摧毁我的意志。
10
在我的意识即将被撕碎时。
世界一片灰白，我快要消失了。
突然，一个“滴滴滴”的紧急弹窗在我面前炸开。
是楚楚。
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熊熊大火和暴乱的恶鬼。
“清姐！清姐你醒醒！”
“出大事了！‘乱葬岗’的僵尸加盟商，被发现用‘假冒伪劣’的跳跳糖！”
“他们用的是他妈的炮仗粉！”
“现在‘枉死城’的客户吃完，嘴都炸了！他们过来把我们的3号仓库给点了！”
“我们的品牌形象崩了！‘冥府股市’上我们的股价暴跌！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破产了！”
我快透明的手，抖了一下。
妈的，敢搞我的品牌。
紧接着，又一个“红色差评”弹窗砸了过来。
殷九“轰”的一声，瞬移到我面前。
他金色的头盔裂了一半，浑身是血，手里拎着半箱湿透的可乐。
“慕清！”
他一把抓起我快透明的衣领。
“你给我的‘刀山火海’配送路线图，是错的！”
“你那个破‘智能规划’，把我导到‘时空乱流’里去了！”
“我整整一箱四川花椒味的可乐！全他妈没了！”
“我的五星好评！我的全勤奖！我的季度奖金！全没了！”
“你......你他妈怎么快死了？你死了谁给我赔钱！谁给我修头盔！谁给我更新物流路线！”
他们的“利益诉求”，像两根钉子，把我牢牢钉在了这个世界。
我睁开眼。
金钱的力量，战胜了系统的抹杀。
我反向抓住了主神的核心数据流。
我冷笑。
“一个连‘用户体验’和‘客户粘性’都不懂的破程序，凭什么定义我？”
主神：【......错误！BUG！无法理解！‘钱’是什么！】
“你这个破游戏，玩家进来就死，留存率是0，早该倒闭了。”
“而我，让你的世界产生了‘内循环经济’，我创造了GDP！”
“你看看我的日活用户！你看看我的‘复购率’！”
“你看看我的‘客诉率’！哦，这个有点高，但它在下降！”
主神：【悖论......发生......系统......过载......】
“别过载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删除我，你的游戏世界彻底数据崩溃，一起完蛋。你这个服务器也就废了。”
“二，你做我的‘服务器供应商’。”
“我收购你，给你30%的干股。”
“我帮你把这个破游戏，重组成‘冥府都市：模拟经营’。”
“玩家进来不是为了逃命，是为了开店、送外卖、和我抢生意。”
“你的游戏，能活了，还能赚钱。”
主神的机械眼球疯狂闪烁。
它的攻击停止了。
它在高速运算“投入产出比”。
一分钟后，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受方案二。】
【......合同......正在生成。】
我：“合作愉快。”
我看着主神的机械眼球上，缓缓浮现出一行金色的会员卡号。
【SVIP-001】
我满意地笑了。
“主神？不。”
“你现在是我最大的客户，也是我的服务器维护工。”
我转头看向楚楚。
“楚楚，你带饿死鬼去‘乱葬岗’，把那个卖假货的加盟商给我吊在‘枉死城’门口。”
“公关部发文，假一赔十，所有受害客户，送可乐一箱。”
“再通知殷九，他的可乐，从‘乱葬岗’那家黑心店的赔偿款里扣。”
楚楚：“好的清姐！我马上去！”
我打开一张全新的“冥府物流规划图”。
“还有，这个‘刀山火海’的破路，谁设计的。”
“给我重新修一条‘冥府高速公路’，收费站建起来。”
“我要让所有鬼，都跑上我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