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25-12-18 10:59:32

“好见识?不敢当。少东家脸上这副面具,我就从没见过。”

墨不白很快收起失态,嘴角扬起那抹熟悉的慵懒笑意。

他从小接受的淫贼必修课,首要便是锤炼心志,抵御美色诱惑。多年修炼,早已让他心志坚毅,远胜常人。

“哦?”

那女子步履轻盈地走进静室,眼波流转,红玉雕琢的嘴唇竟然随之开合,声音娇柔婉转,听不出半点被面具遮挡的沉闷。

她优雅地在檀香木椅上坐下,正对着墨不白,姿态从容,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媚态。

老掌柜恭敬地递上一杯清茶,她接过,娴静地轻抿了一口。

“公子要是喜欢,八十万两,如何?”

八十万两?

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墨不白坐直身子,借端茶的工夫,给萧酥酥使了个眼色。

萧酥酥与他心有灵犀,立刻会意。

她本就是人间绝色,此时悄然运转玉女天魔大法,周身顿时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魅力,眼波流转间艳光四射,竟让这间雅致的静室都平添了几分靡丽春意。

那女子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眸光带着异彩迎了上去,两人竟一时不分高下。

连垂手侍立的老掌柜也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随即慌忙低头,不敢再看。

旁边的玉玲、玉珑两姐妹,此刻已是脸颊绯红,浑身发软,眼神迷离地靠在一起,才没瘫倒下去。

墨不白心里稍稍安定。

萧酥酥既然需要动用这门功夫应对,说明这位少东家魅力确实不凡,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以美制美,向来是对付独特魅力的最好办法。

他放下茶盏,微微一笑:

“面具固然精巧,可若离了少东家这双眼睛,它连八万两都不值。说白了,它只是陪衬的绿叶而已。绿叶配红花,别说八十万两,就是八百万两也值。”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可惜,我找不到第二对这么动人的眸子,这面具对我来说,也就没了意义。”

“墨公子,你……”

老掌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一沉就要开口,却被女子抬手轻轻拦住。

她那双眼眸微微转动,似在细细打量墨不白:

“公子谬赞。小女子面容有瑕,兼之尚未出阁,不便以真面目示人,还望公子见谅。”

她从容放下茶盏,继续道:

“此面具乃敝号首席工艺师周佛老师的封刀遗作,老人家完成此作后便与世长辞。其妙处,非止于外观。八十万两实则不为过,若非公子乃敝号老主顾,小女子开价便是一百万了。”

从她手上的肌肤来看,年纪绝不会比玲珑姐妹大多少。

可言谈举止却沉稳大气、从容不迫,并没有一般小女儿家的那种羞涩忸怩,显然是久经历练。

“少东家如此抬爱,是在下的荣幸。”

“公子言重了。”

女子眼中流露出真诚的目光,朱唇轻启,柔声道:

“自敝号于扬州设店,十七年间,公子与令舅先后惠顾敝号生意六十二次,费钱一百十三万零六百两,敝号岂敢不以诚相待?”

墨不白心中微凛。

盛名之下无虚士,宝大祥能屹立珠宝界几十年,果然不简单。

连客人的消费记录都这么详细,不知道里面是否还包括了他当年一夜风流,摆平西湖瘦马四艳的壮举。

一旁,面色桃红的玲珑姐妹听得这笔巨款,神情迷离间,仍不忘向墨不白投来嗔怪的目光。

不知是气他挥金如土,定然招惹过无数红颜,还是怨他只肯拿出三千两接济春水剑派,显得过于吝啬。

抑或,二者兼有。

墨不白心里也暗暗吃惊。

宝大祥他自己只去过十二三次,照这么算,师父竟然去了近五十次。

可他明明只有五位师母,要这么多首饰干什么?

那些珠宝最后都去了哪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想起师父去世时,宝大祥扬州店的李掌柜曾亲自来吊唁,他便顺势向这位少东家表达了感谢。

她也得体地表示了哀悼,随后说道:

“自从令舅去世,公子已经有十个月没来照顾敝号生意了。扬州李掌柜还特意来信提起,现在看来,倒是敝号多虑了。以后,还望公子多多光顾。”

她眼中满是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师父去世后,墨不白依遗命参加乡试,随后便踏入江湖寻找隐湖小筑。

要不是为了玲珑姐妹,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他倒真心想感谢这对师妹了。

“贵号手艺好,价钱也公道。加上舅舅和贵号十几年的交情,我自然不会去找别家。”

墨不白不是轻易许诺的人,身为淫贼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深知一诺千金重,尤其是对美女的承诺。

此刻他却应承下来,虽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这承诺,只为眼前这神秘女子。

一念及此,他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恼意。

这女子似乎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和顺从,不经意间就能激起男人天生的自大情绪,让人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长此以往,他岂不是成了被征服的一方?

师父曾言:男女相处,必有征服与被征服。

若无此关系,便非真正的男女之情。

征服者支配被征服者身心,是前者荣耀;被征服者全身心依赖前者,是后者幸福。

说这话时,师父脸上满是罕见的惆怅。

那神情让墨不白至今心存疑惑。

师父生前绝少提及过往,五位师母对此一样讳莫如深。

可他看过师母给师父作的画像,画中师父个子虽然也不高,却是风姿超然,神采奕奕,与他眼中的那个形销骨立、干枯憔悴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什么让师父突然变得形如枯槁,直到师父临终之际,他才隐约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

师父想征服一个名为鹿灵犀的女子,可他失败了。

自那日起,墨不白便立下誓言:

对女子,若非无意,则必征服之!

然而眼前这位少东家,却如她脸上面具般,看似无懈可击。

年纪虽轻,想来见过的风流俊杰、英雄豪杰,绝不会比他见过的佳人少。

如此对手,着实棘手。

“多谢公子。”

她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只是,公子这次想订做的手镯,敝号实在无能为力,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墨不白一愣。

宝大祥还有做不出来的东西?

它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珠宝行,绝不至于因为一个工匠去世就技艺失传,要真是这样,早就关门大吉了。

不过他也没心思深究。

反正萧酥酥胸前那枚金环,虽出自他人之手,做工一样不错,不比那乌金镯子差多少。

“既然周老师傅已经故去,要做出一模一样的确实不现实。不过,两年前我在贵号定制过一只宝石耳环,那位师傅的手艺也同样精湛,我这手镯请他来做也是一样。”

女子下意识的望向萧酥酥,墨不白知道她在看萧酥酥是否戴着那只耳环。

他当初对宝大祥谎称那是耳环,不过是不想惊世骇俗罢了。

耳环?

你耳垂那么有韧性?

能挂得住这么重的耳环!

“尊夫人那枚……耳环,乃是梁师傅手艺。他……近日身染目疾,已无法精细作业了。”

这么巧?

墨不白正自生疑,她又道:“不过,敝号新近搜罗得一批珍品,堪称稀世。公子可愿赏光一观,为夫人与令妹挑选一二?”

能得宝大祥少东家亲口评为稀世,东西自然不会差。

只是,这少东家为什么一直左顾而言他?

莫非真有文章在里面?

墨不白朗声一笑,顺势而下:“少东家盛情,在下自当一开眼界。”

她翩然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公子请随小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