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5-12-18 12:27:39

“你的保证,在我这里,一文不值。”陆若兮推开他的手,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侯府再是无人,也轮不到你梁成伯来施舍庇护。

明日和离书给我,我陆若兮日后是荣是辱,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真是不识好歹。”

梁成伯一撩衣袍,气冲冲的走了。

一直到凌晨发丧了都没有过来。

因为云夫人有从龙之功,皇帝特许她葬在皇陵旁边,后续的丧事皆由礼部主持,陆若兮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昨日何德尚就宣布了,今日休朝。

慕容九霄一早就来了侯府,一直到送葬队伍快出发了梁成伯才姗姗来迟。

当晚,陆若兮一躺就昏睡了过去,玉兰进来伺候的时候才发现她满脸通红,呼吸粗重。

她摸了一把陆若兮的额头,滚烫的厉害,“娘,小姐发烧了,快叫阿澜去叫闵先生。”

翠竹闻言先跑去找云澜去叫大夫。

一番折腾下来,天快亮了陆若兮才退烧,只是人依旧在昏睡。

陆若兮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太医来了几波,魏嬷嬷几人着急得不行,又叫云澜去仁心堂叫闵先生。

只是云澜才出门就遇到了刚下马车的白院使,便背着他往兰栖院跑。

道澜西园,白院使扶着墙狂吐之后才进屋。

捻着胡须,眉头紧锁,再次为昏睡中的陆若兮诊了一次脉。

魏嬷嬷、玉兰、翠竹,还有站在一旁拳头紧握的云澜,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白大人,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若只是劳累,怎会昏睡三日不醒?”魏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几日她几乎没合眼,眼下一片乌青。

白院使收回手,沉吟片刻,缓缓道:“脉象上看,确是忧思过度,心力交瘁,又染风寒,以致邪热内侵,需要昏睡来自我修复。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几人担忧焦急的面孔,压低了声音:“这脉象深处,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之象,倒不像是寻常病症,反而像是受过重伤,心脉曾经损伤过,并未全好,要是不好生调养,以后怕是……。”

魏嬷嬷看向一旁的如意和吉祥,俩人都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上战场的人,哪有不受伤的,魏嬷嬷就是心疼小姐,“那我家小姐为何一直不会醒过来?”

“不必担心,等她睡够了自然会醒过来。”

白院使给陆若兮开了个调养的方子,“准备些流食,郡主应该快醒过来了。这个方子能调养她的身体,记得按时熬给她喝。”

也可以炖鸡汤喝,不过侯府如今在守孝,自然是不宜见荤腥的,白院使便没有说后面半句。

魏嬷嬷接过方子,道了谢之后云伯才送白院使出门。

当晚陆若兮还真的醒了过来,身上还有些酸软,肚子也饿得不行,脖子火辣辣的疼。

“水~~”

玉兰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陆若兮醒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过去扶着陆若兮坐起来,“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给我水~~”

陆若兮嗓子沙哑得厉害,再加上三天滴水未进,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玉兰拿个靠枕给陆若兮靠着才转身去倒茶水,喂她喝下之后又去泥炉上舀了一碗白粥过来喂给陆若兮喝。

一碗白粥下肚,陆若兮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陆若兮起床沐浴,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牙白衣裳,出门。

马车轱辘驶过清晨寂静的街道,抵达宫门。递了牌子,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有嬷嬷前来引路。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太后娘娘端坐在上首,身着暗色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

她有睡懒觉的习惯,如今太皇太后不在宫中,又没有嫔妃来请安,估计是听闻陆若兮来了才起的床。

太后与云夫人交情不浅。

当年陆若兮在青山脚下的青山镇捡到了被拐卖的慕容九霄,那时候的他已经被打断了双腿,是云夫人给他医治,之后又助他登上皇位。

所以太后对陆家兄妹也多有怜爱。

“臣女陆若兮,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陆若兮跪下行大礼,声音因为才痊愈而比平日更轻软几分。

“快起来吧,可怜见的。”太后叹了口气,示意身旁的孙嬷嬷将她扶起。

“赐座。你家里的事,哀家都听说了。节哀顺变,保重身子要紧。”

“谢太后娘娘体恤。”陆若兮依言在绣墩上侧身坐下,垂着眼帘,姿态恭顺,“臣女冒昧前来,一是母亲新丧,按礼该入宫谢恩;二是......臣女跟梁成伯感情破裂,想和离。”

此话一出,太后拨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和离?”

陆若兮低头应道:“是。”

“你跟梁成伯成亲六年,分开三年,确实不易,但,你确定不是一时冲动?”

陆若兮再次起身,跪倒在地,声音难掩沙哑:“回太后娘娘,并非冲动。”

正好此时林公公从外面进来,看到陆若兮在,走到太后身边低声耳语,说完退到一边,怜悯的看了陆若兮一眼。

太后也不藏着掖着,“今早因梁府献血参救了太皇太后一命的事,梁成伯已经求了赐婚圣旨,你可知道他求娶哪家的小姐做平妻?”

“母亲出殡前日,将军府二小姐和三小姐来祭拜,与臣女有些龃龉,夫君多有维护。”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也明白了,“正是将军府二小姐。”

太后看着陆若兮,有缓缓开口:“哀家记得......你与梁成伯的婚事,乃是先帝在位时亲自赐下的婚旨。”

先帝赐婚!这四个字重逾千斤。

她和梁成伯的婚事还是母亲进宫求的!

若只是寻常婚嫁,太后开口成全和离并非难事。但涉及先帝旨意,即便尊贵如太后,也不能轻易推翻,否则便有质疑先帝、动摇法统之嫌,极易授人以柄。

陆若兮的心一沉,伏下身:“太后娘娘明鉴,确是先帝恩旨赐婚。臣女与梁家皆感念天恩。然......”

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悲愤,话语清晰而有力:“先帝赐婚,是嘉奖臣女父兄之功,恩泽侯府,亦是期许梁成伯成为良配,夫妻和睦。

可如今梁成伯在臣女母丧期间便急于另结新欢,言行无状,失德忘义,已全然辜负先帝当日赐婚的期许!

若先帝泉下有知,见忠烈之后受此折辱,见他所赐良缘变得如此不堪,恐亦会痛心疾首!”

“臣女恳请和离,非是对先帝不敬,实乃是无法容忍夫婿品行不端,玷污门楣,令先帝赐婚之美意蒙尘!

更是为了保全我镇国侯府最后一点体面,告慰父兄在天之灵!求太后娘娘体恤臣女父兄为国捐躯之情,怜悯臣女孤苦无依之境,为臣女做主!”

字字泣血,句句在理。

既表达了对先帝的尊崇,又痛陈了梁成伯之过,更抬出了陆家满门的忠烈和如今的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