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破窗而入、裹挟着腥风扑来的畸变体,贺聿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求生的本能如同炽热的岩浆在血管中奔涌。他几乎能闻到那尖锐口器中散发出的、混合着黏液与血腥的腐臭气息。
体内那两股冲突的力量——冰冷的“灵渊”侵蚀与温厚的“残片”守护——原本在他经络中疯狂撕扯,此刻被这极致的危险强行驱动,如同两条被激怒的蛟龙,顺着他意念的粗糙引导,轰然涌向抬起的右臂!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感觉整条右臂仿佛要炸裂开来。
没有炫目的光效,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肉眼可见的、不稳定的扭曲感包裹了他的右臂和手掌。空气仿佛在他掌心被压缩、搅动,左眼视野中那些闪烁的符号流——尤其是刚刚闪过的“狰”兽的赤豹纹与击石音纹——如同受到牵引般,碎片化地融入那团扭曲之中。
他来不及思考,凭着本能,将这股混乱而狂暴的力量向前推出!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击打在败革之上。
那扑来的畸变体,以口器为中心,大半个身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巨爪狠狠拍中,黏液四溅,甲壳碎裂,复眼瞬间暗淡。它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类似金石摩擦的嘶鸣,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贺聿踉跄后退,背靠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骼和肌肉都被刚才那股力量反噬、挫伤。掌心一片麻木,残留着一种使用过度的、火辣辣的刺痛感。体内那两股力量在爆发后并未平息,依旧在他体内激烈冲突,只是程度稍减,左眼的符号流也依旧在疯狂闪烁,让他头晕目眩。
他……做到了?用这种非科学、非理性的力量,杀死了一个怪物?
他看着走廊尽头那具扭曲的尸体,心中没有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沉的茫然。刚才那一击,与其说是掌控,不如说是一次危险的能量倾泻,是两股相互冲突的力量被死亡威胁逼出的、极不稳定的短暂合流。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微微发红,皮肤下似乎有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能量残余在跳跃。左眼的符号流中,关于“狰”的符文缓缓隐去,但另一种代表着“震荡”、“冲击”的简易卦象组合却短暂稳定下来,似乎在诠释着他刚才那一击的粗糙原理。
窗外,城市的混乱还在加剧。更多的惨叫声、撞击声、爆炸声打破了之前的死寂,却又被更大的混乱噪音所淹没。天空那瑰丽而诡异的能量晕染依旧覆盖着一切,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炼狱。
贺聿知道,教室不是久留之地。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更多畸变体,或者其他……幸存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身体的剧痛和不适,快速思考。必须离开这里,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弄清楚身体的状况,或许……还要找到陈骏、苏禹,确认他们的安危。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口袋里“璇玑残片”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温热和搏动,这给了他一丝微弱的支撑。他尝试着调动残片传来的那股温厚力量,去抚平右臂的剧痛和体内能量的躁动。效果很微弱,如同杯水车薪,但确实让他感觉好受了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教室门口,侧耳倾听。走廊外传来零星的嘶吼和奔跑声,方向杂乱。他必须冒险。
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桌腿作为简陋的武器,贺聿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教室门。门外走廊光线昏暗,只有天空能量晕染投下的诡异微光,血迹斑斑,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