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条烂命谁稀得要!”
周福顺盯着他冷哼道:“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若是不赔俩孩子,我作为村正是可以将你驱逐出村的!”
“你敢!”
赵大力立马急了,他爹娘的坟还在村里呢。
他家是外来户,在村里也没有亲戚。他若是被逐出村,他爹娘怎么办?
清明的时候谁替他爹娘烧纸清坟头?
“你看我敢不敢!”
周福顺板起脸来看着他。
他笃定的神色让赵大力忍不住心虚,这老东西真想把他逐出村不成?
心里有了忌惮,他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他捂着肚子站起身来:“我说不赔了吗?我现在手上没钱,等我有钱了肯定赔......”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门外溜。
他赔个蛋蛋球!
“哎哎哎...周满仓你干啥?你松手!”
他脚还没跨出门,就被周满仓拎了回来。
周满仓拎着他后衣领,满脸嫌弃:“赵大力,你要不要脸的?”
这货怎么能这么混?竟还想跑路赖账!
赵大力在他手上疯狂挣扎,实在挣不脱,才认命地低下头来:“我是真没钱,不信你们去我家里翻嘛!你要能翻到钱我跟你姓。”
他要是有钱,他能偷野菜汤吃?
他伸出三根手指,笑嘻嘻地和周福顺许诺。
“四伯伯,你把我放了,我现在就去挣钱。我跟你发誓,我一挣到钱,我立马赔雨生。我赔他五两!不!我赔他十两银子!”
反正他是不可能去挣钱的,赔五两还是赔十两,对他而言完全没差。
他这话拿去糊弄三岁小孩,小孩都不带信的。
周福顺却信了,还认真盘算起来:“用不着五两那么多,咱庄稼人杀个鸡煮汤喝就很养身子了。”
“行!杀它十只鸡煲汤喝都行…四伯伯你得先放我去挣钱呀!”
他扭动肩膀,试图让周满仓将他放开。
“不急…”
周福顺搓了搓手指,嘴角飘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十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刚刚那一拳大家都看见了,可是不轻呐!”
其他人纷纷点头,训斥赵大力。
“你可真下得去手!”
“雨生还是个孩子!”
“你真丢你老爹的脸!”
“……”
他们说什么,赵大力通通受着。
骂几句不疼又不痒的,不打他就行。
他现在主打一个好态度,随便骂,随便训。
只要不将他逐出村,别的都好说。
反正他是实打实的没钱。
“…那副鸭架小荷她们吃过一些了,且算五文钱,你认不认?”
周福顺问他,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五文钱,小钱。
俩小比崽还给他煮好了呢。
“雨生被你打得吐了血,吃药钱,养身子钱你得给。这你认不认?”
周福顺又问他,他继续点头。
认认认,他都认。
见他点了头,周福顺直接拍板:“这个钱就喊老刘来定,你有问题没有?”
“没问题没问题…”
他不在意地摆手,老刘那人最老实了。
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上门,不开药他都不收人钱。
再说了,他身上分文没有。
老刘就是定个八十两出来,他也无所谓。
没钱,就是屌!
他们刚赶过来发现雨生被打吐血时,便差了人去请老刘。
这会儿,人正好赶到了门口。
周满仓赶忙将人迎了进来,送到床前。
老刘牵起雨生的手腕把脉,越把那眉头皱得越紧。
“老刘,小生咋样了?严不严重?”
他这副模样看得周福顺心都提了起来。
只是打了一拳,不能真要了命吧?
庄稼人命贱,没听说谁一拳就给打死的呀!
老刘皱着眉摇摇头:“伤得不轻,脉象浮散无力,气血骤失,肺腑受损。”
周福顺不懂医术,听他这话只觉得十分严重。
“会落下病根吗?”
他拧眉追问道。
这孩子才十岁,可不能落下病根啊。
老刘摇摇头:“好好养上半个月便不会有事。”
他说完便打开药箱准备写药方,却被周福顺给拦住了。
周福顺没好气地指了指赵大力:“孩子是叫他打成这样的,这些钱都由他出。我和他已经说好了,这钱由你定,他信你。你来帮他估估,一共得赔多少钱。”
他这番话听得老刘眉头直皱,他忍不住问赵大力:“他一个孩子,你打他做什么?”
赵大力白眼一翻:“你管我呢!闲得你!”
“你!”
老刘气急,他嘴又笨。
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算账时,心里便发了点狠。
“...孩子小,那药不能吃性烈的,温性的药二十文一副,需得吃上十副才行。气血有失,得多食鸡汤温补才行,两日一只鸡,吃上半个月便差不多了。”
说完又忍不住心虚,他给村里人开药,还从来没开过这么贵的呢!
更别提两日一只鸡了,便是地主老财也不能这么吃啊!
“...那个,其实...”
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减一两只鸡,周福顺却不给他改口的机会。
他上前一步挡在老刘身前,问赵大力:“药钱二百文,鸡我给你算二十文一只,七只一百四十文。一共三百四十文,你认不认?”
赵大力懒得与他掰扯,极其敷衍地点点头:“我认我认,行了吧?我能走了吧,四伯伯?”
周福顺却朝他伸手:“既然认了,就给钱吧。”
赵大力嘴角扯起一抹无赖的笑来:“四伯伯你真是老糊涂了,我前头就说了,我现在没钱,有钱了我自然会赔的。”
他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四伯伯你也别急,我现在就去挣钱。你放心,一挣到钱我就来赔钱。我发誓,不赔我是畜牲!”
发完誓,他就想走。
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周福顺掷地有声地说道:“大力,你怎么没钱呢,你有钱啊。”
他立马止住了脚步。
这话真是稀奇了,他有没有钱,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他笑嘻嘻地转身,问周福顺:“四伯伯,我哪来的钱呀?”
周福顺跟着笑:“咱庄稼人,地就是钱。你爹给你留的那半亩旱地,你也不种,放那也是荒废了,就给小生当赔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