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60年代初,国防部导弹专家当街遇袭。
身为团长的老公没有支援,反而先去救误食配种药的寡嫂。
我没有阻止,也没有求他,只身挺着大肚子,为专家挡下致命的子弹。
只因上一世,我深知导弹研发关系全城性命,求着他留下救人。
营救成功后,他不仅连升三级,还获得了全城人民的爱戴。
可苏瑜却因欲火焚身与人苟合,名声尽毁撞死在贞节牌坊上。
得知此事的老公没有怪我,此后围产期更是对我贴心有加,日日陪护。
可直到我难产大出血,他却支走县城所有医生。
坐在床边,眼睁睁看我血流一地。
我声嘶力竭地恳求他救救孩子。
他拔出配刀剖出稚儿,却狠狠摔在地上,面露狰狞地说:
“贱人,当初不是你用全城的命要挟我,苏瑜怎么会死?”
“这一切,都是你和你的小贱种欠她的!”
再睁眼,我回到了导弹专家遇袭的这天。
......
‘咻’的一声,子弹撕裂空气。
我摸了摸肚皮,活生生被剖开肚腹的痛感还无比清晰。
邓老的手臂已经中弹,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
他身边的警卫员伤亡惨重,火力被敌特完全压制,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冲了过去。
“小兄弟!”
我紧紧抓住警卫员的手,语速极快的命令道。
“快来不及了!你脚程快,立刻去三线厂武装部,找一个叫宋新廷的干事,告诉他,专家遇袭,让他带上所有民兵火速支援!”
宋新廷,是我父亲带出来的兵,陆建邺的死对头。
专家遇袭,导弹研发文件一旦泄露,我们整座县城都将被夷为平地
上一世,我为了陆建邺的前途,从未想过他。
这一世,他是我唯一的生机。
那警卫员满眼不信任地看着我一个妇道人家。
“我以我父亲程卫东的名义,以我腹中孩子的性命担保!”我字字泣血,“快去!!”
听到我父亲的名字,他浑身一震,再无怀疑,一个翻滚冲出了包围圈。
枪声越发密集,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
我怕得要死,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可一想到前世的惨状,一股恨意便压过了所有恐惧。
捡起倒地兄弟的一把枪,我笨拙地找到掩体,冒着弹雨开火。
我杀红了眼,只知道,我多开一枪,就能为宋新廷多争取一秒。
肚里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我的决绝,异常安静。
激战中,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腿,我全身颤抖,却全然忘了疼,只是死死守在邓宏同志身前。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邓宏的眉心!
“邓老小心!”
来不及思考,我拖着那条中弹的残腿,猛地扑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是腹中孩子猛然的胎动,让我沉重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歪。
那颗本应射向我心脏的子弹,“咻”一声,没入了我的小腹。
我低下头,鲜血迅速浸透了我的衣衫。
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挣扎着,可那侵入骨髓的痛意,却让我止不住落泪。
敌特不断逼近,铁了心要拿到文件。
我和专家不断踉跄倒退,却还是死死的攥着文件包,拼死抵抗。
“想拿走我们国家的机密,做你的苍天大梦!”
我嘶哑着喊着,敌特怒极又扣动扳机。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宋新廷带着民兵赶到了。
眼看全城的性命保住了,我一下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专家扑在我身前,一声声大喊:“同志,你撑住啊!”
宋新廷冲到我身边,素来冷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
一把将我抱起,声音都在发颤:
“程星!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2
县医院里所有医生挤作一团,急忙为专家疗伤。
可他的手臂还渗着血,却顾不得疼痛,颤抖着咆哮:
“先别管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女同志和她的孩子救回来!”
他握住我的手:“同志,你是人民的英雄啊,你救了所有人的命,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我的亲闺女啊。”
医生接到命令,立马查看我的伤势。
"病人失血过多,必须立刻手术!按规定需要家属签字......"
嘈杂的急诊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这才想起,我那个身为团长的丈夫,此刻不见踪影。
“她丈夫呢?”专家气得发抖,“保护人民是军人的天职!更何况自己的老婆孩子命悬一线,他死哪儿去了?!
小张!马上去把他给我揪过来!”
张警卫员领命飞奔而去。
我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说“不用找了”,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动,一下一下,越来越弱。
泪水无声滑落,我知道,他在跟我告别。
他用自己的命,换我这辈子无虞。
意识模糊中,我听见专家的怒吼:
“人呢?”
张警卫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
“回专家话,人,在家里找到了......可、可陆团长他在......在......”
他不敢再说下去,周围的人却已经从他羞愤的神情里猜到了七八分。
“我告诉他,程星同志和孩子快不行了,让他马上来医院。陆团长却说......”
小警卫一咬牙,几乎是复述道,“他说......他正在救人,让我们转告程星同志,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逼他过来,他没空陪着演戏。”
“他还警告我,今天的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坏了苏瑜嫂子的名声,他这个团长,第一个扒了谁的皮!”
每个字都像刀子,剜在我心上。
我和孩子的命,不及苏瑜的名声......
我甚至能想到,他因不耐烦皱起的眉眼。
自从长兄去世,陆建邺和苏瑜越发肆无忌惮。
他以守护寡嫂的名义,把资源无底线的偏爱。
甚至丢下工作,丢下我,对她嘘寒问暖。
前世,我求他留下救人,他即使平步青云,却还是恨透了我。
今生,我放他离开,可哪怕我命悬一线,他仍觉得我在算计。
眼见我气若游丝,宋新廷脸色凝重得可怕。
“不等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双目赤红地说道。
“我来担保!一切后果我宋新廷一人承担,马上手术!”
医生在专家的示意下,终于不再犹豫,匆匆将我推进了手术室。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当我再次醒来,腹部空空如也。
那种再次骨肉分离的痛楚,让我瞬间清醒。
我抓住身旁医生的白大褂,哽咽地哀求:“求求你......把孩子......给我,抱一抱,好不好?”
医生看着我,眼眶也红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那个小小的、被白布包裹的婴孩,轻轻放在了我的臂弯里。
我低头看着他。
他那么小,闭着眼睛,眉眼间像极了那个狠心的男人。
我颤抖着,亲了亲他冰冷僵硬的脸颊。
只能声声呢喃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