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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张主任和省城教授的到来，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小院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只有那个满头白发的教授，完全无视了周围诡异的气氛，颤巍巍地冲到我妈面前。
「你是苏岚？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教授看着我妈脸上的血，气得胡子都在抖。
「怎么还动手了？这是野蛮行径，这是对知识分子的迫害。」
王德贵到底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反应极快。
他脸上那股凶神恶煞的劲儿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苦瓜脸，搓着手迎上去。
「哎呀，张主任，这都是误会，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
他指着苏岚，倒打一耙。
「苏知青她......她精神不太正常，今天是我们两家定亲的日子，她突然发疯，还打伤了我儿子。」
「我们这是怕她伤着自己，正想让她进屋冷静冷静呢。」
「精神不正常？」
老教授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苏岚。
这时候，要是我妈慌了，或者哭闹着辩解，反而容易被坐实疯婆子的名头。
【别哭。】
我沉着冷静地指挥。
【把背挺直了，用最平静的语气，背那道题的解法。】
我妈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擦脸上的血，任由那鲜红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
然后她挺直了脊梁，目光清明地看向老教授，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却字字清晰：
「设偶数N大於2，则N可以表为两个素数之和......教授，我在信里提到的筛法，关于殆素数的逼近，其实还有一种更优的路径......」
她嘴里吐出的一串串数学术语，在这个充满了汗臭和旱烟味的农家院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奇异的神圣感。
周围的村民听不懂，像听天书一样张着嘴。
王德贵和王强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但老教授的眼睛却越瞪越大，最后激动得一把抓住了我妈满是血污的手。
「对，对，就是这个思路，天才......真的是天才啊。」
他猛地转过身，愤怒地指着王德贵：「你管这叫精神不正常？」
「刚才她说的推导过程，逻辑严密，思维超前，如果这是疯子，那我们这些搞研究的老头子成什么了？」
张主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是军人转业，最恨这种欺男霸女的勾当，更何况现在上面正强调重视人才。
「王支书，这就是你说的家务事？」
张主任指着苏岚脸上的伤，「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可是亲耳听到你要把人请进去。」
「怎么，现在知青的人身自由，全由你王家说了算了？」
王德贵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不......不是，张主任，您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妈突然开口。
她捂着伤口，身子摇摇欲坠，眼神却倔强地看向张主任。
「张主任，我不疯，我也没病。王支书逼我嫁给他那不能人道的傻儿子，我不答应，他就拿回城指标威胁我，还要把我送去采石场。」
「今天这伤，就是王强恼羞成怒砸的！」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烂在这里了，只能偷偷在夜里解题，想着哪怕我死了，这解法能寄出去，也算给国家做了贡献......」
这一番话，说得凄楚动人，又大义凛然。
直接把一个被迫害的天才少女形象立住了。
老教授听得老泪纵横：「好孩子，受苦了，国家不会忘了你的。」
张主任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