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三楼的每一步,江悦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喉咙里狂跳。
不怕不怕,你可是穿书的!你知道剧情!你知道他的弱点!你知道他……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她所有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房间里,不止晋王一人。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正端坐在晋王身侧。
那人一身月白长袍,容貌清秀温润,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此刻正用写满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江悦的心,猛地一沉。
是她哥哥——江澈。丞相府的嫡子,妥妥的妹控。
“悦儿?”江澈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妹妹,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会——”
“江姑娘。”
晋王低沉的嗓音,直接切断了兄妹间的对话。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直地钉在江悦身上,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从这副皮囊里剥离出来。
“本王问你,可识得'大根公子'?”
江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她脑中念头飞转,脸上却已摆出茫然无辜的表情:“大根公子?民女愚钝,可是写话本的那位?”
“装傻?”晋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得掉渣的弧度,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
正是那本《冷面王爷的娇软小逃妻》。
“这本书,把本王描写得……”他顿了顿,似乎连复述都觉得是种耻辱,“如此不堪。你方才,还在楼下大放厥词,说本王——”
他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说本王的腰,比公狗还行?”
江悦:“……”
她现在只想当场去世,或者穿越回十分钟前,缝上自己那张破嘴。
“王爷息怒!”
江澈立刻起身,挡在江悦身前,语气温和却坚定:“舍妹不过是爱看些新奇话本,一时童言无忌。这些坊间传闻,怎能当真?”
他转向晋王,拱手行礼:“至于那大根公子,臣也略有耳闻。此人行踪诡秘,文笔轻佻,想来定是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借此哗众取宠。绝非我丞相府的人所为。”
江悦在心里给亲哥点了个赞。
不愧是高智商男配,这锅甩得又快又稳。
晋王盯着江澈片刻,目光又移回江悦脸上。
“丞相府的千金,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江澈正要解释。
“因为好奇呀。”
江悦突然开口,声音软糯,眼神却格外坦荡。
“臣女听闻这话本写得精彩绝伦,便想来亲眼瞧瞧。王爷您想,我们这些深闺女子,平日里闷得慌,看点话本消遣一二,并不过分吧?”
她眨了眨眼,那模样天真又无辜。
“至于方才那些话……臣女只是随口附和,逗几位夫人开心罢了。王爷您英明神武,威名赫赫,臣女怎敢真的妄议您呢?”
晋王眯起了眼睛。
这小姑娘,牙尖嘴利。
“既如此——”他把话本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本王要彻查'大根公子',即刻封了这酒馆,你可有异议?”
“有!”
江悦脱口而出。
江澈脸色一变,伸手想拉她,却被她不着痕痕地挣开。
“王爷,您现在封了酒馆,那大根公子必定警觉,从此销声匿迹,再难寻觅。”江悦语速极快,思路清晰,“不如将计就计,让酒馆继续开着,您暗中监视,或可引蛇出洞?”
她停顿了一下,补上最关键的一句。
“而且,这酒馆里来往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若是突然封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万一有人以为王爷您是,恼羞成怒?”
最后四个字,她吐得极轻,却像羽毛挠在人心尖上。
也精准地戳在了晋王的肺管子上。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江澈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太了解晋王的脾气了,这位爷最厌恶被人质疑和算计。
妹妹这番话,简直是在刀尖上疯狂蹦迪。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有点意思。”
晋王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本王给你七天时间。查出大根公子是何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利刃。
“若是查不出,就治你一个编排王室之罪。”
江悦闻言,猛地抬起头,一不小心和王爷对视上,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心惊。
七天?
查出她自己?
这不是逼着她自己揭自己的马甲吗?!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反而盈盈一福身:“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嗯。”晋王挥了挥手,“退下吧。”
江悦刚要转身,却听晋王又道:“江大人,后日本王府中有诗词雅集,可愿赏光?”
江澈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能得王爷青睐,是臣的荣幸!”
“好。”晋王淡淡应道。
江悦的耳朵却一下子竖了起来。
诗词雅集?
那不是京城才子们的聚会吗?原书里好几个重要男配都会出席!
这可是收集素材的绝佳机会!
兄妹俩一走出包厢,她眼珠一转,立刻拉住江澈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撒娇:“哥哥,我也想去……”
江澈皱眉:“胡闹,那是男子的聚会,你去做什么?”
“可是……”江悦眼圈一红,委屈巴巴地垂下头,“我都四年没怎么出过门了,三皇子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这一招果然管用。
江澈的神情立刻软化下来。他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四年前,妹妹与三皇子定亲,谁知三皇子上战场后便杳无音信。皇室既不宣布死讯,也不解除婚约,妹妹就这么被活活绑住了。
十四岁定亲,如今十八岁,生生蹉跎成一个未过门的“望门寡”,成了京城的笑话。
想到这里,江澈叹了口气:“罢了,到时候哥哥想办法带你去。”
江悦立刻破涕为笑。
包厢内,只剩下晋王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那些渐渐散去的女子身影,眼神幽深。
“殿下。”侍卫无声地走进来,“还要继续查吗?”
“查。”晋王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言语刁钻,嘴里没两句实话。”
“是。”
侍卫退下后,晋王又拿起那本话本,翻到某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
【精王爷宽衣后,露出粉色亵裤,上面绣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王妃羞得满脸通红,却听王爷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可喜欢?这可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洞房惊喜……”】
晋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精王爷?粉色亵裤?牡丹花?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合上书,胸口一阵起伏。
七天。
他一定要把那个“大根公子”揪出来,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