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下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那位文静娇弱的小姐,被十六皇子像拖麻袋一样,兴高采烈地拖走了。
方向,正是晋王府。
江澈得到消息时,刚下早朝。
他听着管家的汇报,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说什么?悦儿她……被十六殿下带去晋王府的练武场了?”
“是,公子。”管家躬身道,“十六殿下说,要教江公子习武强身。”
江澈:“……”
他放下茶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个妹妹,真是一天不给他惹事,就浑身难受。
另一头,晋王府。
两人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几处假山花园,晋王府的恢弘与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都是精锐,身上带着一股子沙场上才有的铁血味道。
江悦一边被萧闻拖着走,一边飞速地将沿途的布局、守卫的换防规律记在心里。
这里的亭台楼阁,每一处都透着低调的奢华,但细看之下,布局却暗合某种阵法,攻防兼备。
不愧是常年执掌兵权的晋王,连自己的府邸都修得跟个军事要塞似的。
很快,一片开阔的场地出现在眼前。
青石铺地,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在阳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场地中央,还立着数排粗壮的木人桩和几座沉重的石锁。
“到了!”
萧闻松开江悦,兴奋地张开双臂,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
“怎么样,江兄?我皇叔这练武场,气派吧?”
江悦点点头,由衷地赞叹:“确实气派。”
萧闻得意洋洋,走到一排兵器架前,随手抄起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偃月刀,轻轻松松地舞了两个刀花,虎虎生风。
“来,江兄,你先从基本功练起。”
他放下偃月刀,走到场地边,单手举起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五十斤的石锁,像是拎着个小鸡仔。
“先试试这个,练练臂力!”
说罢,他手臂一甩,那沉重的石锁便带着一阵风声,朝着江悦飞了过来。
江悦瞳孔骤然一缩。
这要是被砸中,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这憨憨皇子,是想操练她,还是想直接送她去见阎王?
“别跑。男人家怎么未战先退!”萧闻耍着武器,直奔江悦而来。
在校场上东躲西藏近一个时辰后,江悦才被追过来的亲哥带回了家。
江悦感动得险些“嗷”一声哭出来。江澈再不来救她,她就得死在那傻子手底下了!
-
从晋王府“侥幸逃脱”后,江悦都称病谢客,把萧闻那个热情过头的武痴挡在了门外。
开玩笑,再让他操练下去,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迟早要暴露。
书房内,江悦坐在案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七日之期,已经过去了三天。
晋王那边还等着她交人呢。
这时,丫鬟来报:“小姐,夫人说人手已经给您备齐了。”
江悦眼睛一亮。她让母亲为她寻来五十个穿街走巷的散人,专门张贴告示和宣扬留言。
她早有打算,既然找不到“大根公子”,那就让全京城都变成“大根公子”!
但所用人手一定得足够混杂,让王府查不到自己头上。
她当即唤来心腹丫鬟。
“去,找京城里最好的刻字师傅,给我连夜赶制一批告示,越多越好。”
丫鬟好奇地问:“小姐,告示上写什么呀?”
江悦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念道:
“大根公子亲启:话本酬金五百两,已备于悦来居。请公子三日之内,凭信物前来领取,过期不候!”
五百两!
丫鬟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了。
“小姐,这……这能行吗?”
“就是要这样,才够轰动。”江悦胸有成竹,“去吧,记住,让那批散人,要贴满京城的大街小巷,越显眼的地方越好!”
一夜之间,京城变了天。
无论是达官贵人出入的朱雀大街,还是贩夫走卒聚集的东西两市,甚至是犄角旮旯的茅厕墙上,都贴满了这则黄底黑字的悬赏告示。
【五百两寻大根公子!】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悦来居,京城最大的酒楼,顷刻间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酒楼掌柜乐得合不拢嘴,特意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用红绸挂起了幕后老板-江悦让人送来的告示。
这下,效果更是翻倍。
原本只在深闺小姐和贵妇圈子里小范围流传的《冷面王爷的娇软小逃妻》,一夜之间火遍全城。
话本被商贩们加急刊印,价格翻了几番,依旧供不应求。
茶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地讲着“晋王爷的粉色亵裤”,底下的看客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阵阵哄笑。
书院里,一群本该摇头晃脑背诵圣贤书的学子,此刻却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话本的后续情节。
“依我看,这精王爷定然是对小逃妻动了真情,那桂花糕便是明证!”
“非也非也,此乃欲擒故纵之计!堂堂战神,岂会沉迷于儿女情长?”
“你说,这精王爷,是不是就咱的晋王呀?”
“嘘!自己知道就行了,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市井之间,晋王萧近宸的形象彻底崩塌。
他不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王爷,而成了一个个鲜活又离谱的梗。
“哎,听说了吗?晋王爱吃小逃妻咬过的桂花糕!”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他睡觉必须抱着新婚小妻子!”
“真的假的?那他上战场也抱着?”
“可他不是一大把年纪,还没成婚呢?”
“许是小娇妻逃了呢!”
“哈哈哈……”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晋王府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书房里,萧近宸面沉如水,听着手下的汇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一名幕僚站在堂下,战战兢兢,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王爷的脸色,声音都在发颤。
“王爷,如今,如今满城的男子,都在谈论您的战斗力,是否属实。”
“什么战斗力?”
“床上的战斗力。”
萧近宸手中的狼毫笔“啪”的一声,被硬生生捏断。
他抬起头,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说什么?”
幕僚吓得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几乎是闭着眼睛吼出来的。
“说您武力高强,又攒了近三十年,洞房花烛夜能让王妃三天下不了床,不足为奇。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穿得粉,用力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