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02:30:18

第12章

“白青画你疯了!”清黎一把推开她。青画踉跄两步,未能站稳,摔倒在地。

“咳......”东留捂心咳了一声,弯腰大口喘气,额上冷汗滴落,溅起细微尘土。

清黎赶忙扶住他,“坐下,让我看看伤口!”

东留摇头苦笑,“师兄......你先看看青画。”

“看她个屁!连道口子都没划出来,好得很!”

青画扫了两人一眼——都挺狼狈。衣衫破开数道口子,脸颊亦有细小伤痕。联想先前,大抵是冥姥来夺凰羽扇时伤了他俩。

哦,她又间接害了东留,还有清黎。

青画抱头埋入双膝,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娘亲,我要娘亲!”

东留:“......”

清黎:“......哭了?她居然真的哭了!”

青画闷闷地想:她和东留,一个流泪,一个流血,还真是撒了一瓢好狗血,闹得像生死离别似的。

哦,和生死离别也差不多了。

忽然有人将她轻轻抱住。动作温柔得让她恍惚以为那是白榕,可萦绕鼻尖的甜腥气味却在告诉她——是东留。

东留,很像父君。

青画情不自禁地想:东留会不会真是父君的孩子?可父君为何不告诉她?是怕她生气吗?

若东留真是她哥哥,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青画身体僵硬,不敢靠向东留怀中。白榕的话像根刺卡在心里——怎能不计较?

东留伤得确实厉害,呼吸急促,半晌才平复,开口道:“青画。”

“......”

“青画,抬头看我。”

她一个劲儿摇头,说不出话。

东留沉默片刻,揪住青画的小辫子往上轻拽。她头皮一疼,自然抬起头。

“......”白东留居然拽她辫子!

青画扯住头发,下意识要顶嘴,却在触及他眼神的刹那——蔫了。

东留眉头微皱,细长的眼微微眯起。眼中的冷漠让她恍惚——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这般看她?

可她做错了什么?

青画觉得委屈。若非东留,白榕与白析不会争吵,白榕也不会变得如此严厉,更不会对她嘶吼......可她做错了什么,东留要这样对她?

这般想着,鼻尖一酸,眼泪顿时嗒嗒直落。

“你又哭什么?”东留轻叹,终是先服了软,边为她拭泪边无奈道,“你从前便是这样,一哭便收不住,真是爱哭鬼。”

青画抽抽搭搭,哭得更凶了。

清黎:“......小六,你确定这是在劝小七,不是欺负她?”

东留眉梢微挑,淡淡道:“师兄,你能闭会儿嘴吗?”

“嘶——”清黎捂心蹲回墙角。

“呜......呵......”青画原本伤心,见清黎这般模样,又忍不住笑出声,忙咬唇低头不语,只是再哭不出来了。

东留扯袖为她擦脸。他那灰蒙蒙的衣袖着实不算干净,还溅了几点血珠,看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起来,我们该走了。”东留拉她起身,自己却踉跄一下向前倒去。青画措手不及,伸手想扶,却被他带着一同跌倒。

“东留......你还真重......”于是,青画说出了出阵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竟是这么一句。

不是劫后余生的感慨,也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更不是满腔愤懑的怨怼,竟是这般寻常又透着诡异的一句......实在毫无情调。

“咳!”清黎大声咳嗽,“这儿还有个活物。”

青画幽怨地瞥他一眼。

“嘶——”清黎倒抽冷气,瞪着青画没好气道,“你们继续,此活物已瞎!”

东留撑身坐起,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他冲青画笑了笑,捂胸咳了起来。

“东留......”青画伸手,却僵在半空。是她刺伤了他,她还有什么脸面去关心他?

这般下贱,己所不齿。

“我没事。”东留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轻得像要随风飘散,“你还生气吗?”

好不容易憋回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鼻尖酸疼得厉害,心里不知为何那般难受。

“我没有生气,东留,我没有生气!”青画再也忍不住,扑进东留怀中,搂着他的腰哭得欢畅,“该生气的是你。对不起,东留,对不起!”

“......”东留愣了愣,半晌摇头无奈笑道,“傻姑娘。”

清黎又溜溜达达蹭过来,摸着下巴酸溜溜道:“我前些日子回家,表嫂追打小侄子时,那小家伙便是这样搂着我的腰不撒手。”

青画:“......”

清黎继续道:“哭得可凶了,边哭边喊‘叔叔救命——娘亲我错了——’。啧啧,小七,你认错的模样和他挺像。”

青画默念:我忍......我忍......忍不住想打他!

“莫再耽搁了。”东留顿了顿,“我们该走了。”

“嗯。”

“青画,手伸过来。”东留从怀中取出一根红绳,绳上系着一只月白香囊,囊面绣着一枝静静绽放的桐花。

东留将香囊放入她手中,“青画,往后,它是你的了。”

青画一怔。她从未见过这香囊,却看得出它对东留意义非凡。

“这是什么?”

“琴弦。”

“琴弦?”

“嗯,”东留点头,“我娘留给我的。”

青画打开香囊——里面装的不是花瓣,而是一团银丝。

青丘有传说:象征王位的墨逢剑原有剑穗,是一串银流苏。它们相伴千百年,从未分离。

当时执墨逢的狐王有一小女,帝姬擅乐贪玩,取剑穗作琴弦。本是一时兴起,却造就了传说中的古琴。

之所以说是“传说”,是因从未有人见过它。那位帝姬失踪后,用作琴弦的流苏再未能装回,古琴与琴弦自此分离。

此后青丘的白狐姬皆习琴,而最强者可得琴弦。可那传说中的琴弦早已失迹,青丘古地只剩一尾无弦琴。

“不逢......”青画喃喃,“不逢琴弦。”

“往后你便不必总抱着琴走了。”

青画失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只能弹些小曲。想让传说中的琴弦发声——也太看得起她了。

青画将香囊揣入怀中收好。这般好东西,纵不能用也得收着——反正东留也不会弹琴。

她暗想:待回青丘,定要把它装在无弦琴上试试,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再也装不回去。

“有话待会儿再说,现在咱们得出去了,找那老妖婆算总账!”清黎说着,已举起映日弓。

“五师兄,你为何不用敛艳——我是说凰羽扇?那可比你这把夸张的大弓方便得多。”

清黎狠狠瞪她一眼,用力射出一箭。石门坍塌碎裂的瞬间,东留淡定道:“凰羽扇被抢走了。”

青画:“......”

果然。呵呵,她就没指望清黎能守住那簇鸟毛。

“但是!我也打伤了那老妖婆......嗯,我是说我们!”清黎朝东留点头强调。

“师兄,过来搭把手,我站不起来了。”东留苦笑。

青画皱着脸,看清黎搀扶东留起身,撇嘴道:“你俩在一起时,我总觉得自己多余。”

“你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清黎眯着桃花眼瞧她,“你方才像疯了般冲过来就是一刀。你们兄妹吵架,都这般拼命?”

“谁告诉你我们是兄妹的!”青画脱口而出,心情骤降。

清黎看着她沉默半晌,扶着东留出去了。

......竟把她丢下了?

青画一跺脚,赶紧追上,“等等我呀!”

只是这次,那片白茫茫的世界已然消失,化作漆黑一片,总算像个妖怪洞府了。

“等等我......啊!”碎石太多,黑乎乎看不清,青画脚下一绊,扑倒在地。

“......真疼!”

“师兄慢些,等等青画......”

“等她个鬼!她跟吃错药似的,又是捅人又是乱吼——你方才也听见她吼我了!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师父说的!”

“师兄。”

“赶紧走,就不等她!”

......欠抽的清黎!

青画蹦起来横冲过去。清黎似有所觉,侧身一让。青画直直撞上石壁,感觉那墙都快被她撞倒了。

“疼......”青画揉着手腕蹲下,龇牙咧嘴瞪向清黎。

清黎得意挑眉,“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青画扭开脸哼了一声。下一刻,那被她撞过的石壁竟缓缓向后倒去。

青画:“......”

清黎:“......”

东留:“......你可真有本事。”

青画摇头,万分诚恳道:“我可不觉得这是我‘哼’一声喷倒的。”

“我也不觉得。”东留握紧手中剑,望向前方。

顺他视线看去——石壁之后竟是一间石室。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坐在其中。

“我大概不是撞倒了一面墙,”青画道,“而是打开了一扇门。”

“你说得对,我的小姑娘。”室中人起身,只向我们走了几步便停下,“你来得正好。你的脸——老朽终于可以收下了。”

青画抿唇看向东留,“我猜,你们定是烧伤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