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起这顿饭,周青吃得没滋没味。
心思全在那刚刷新的卦象上飘着呢。
【中平:村北枯河床,老柳树下的淤泥深处,埋藏着一件青铜疙瘩,疑似商周时期酒樽,附带日军遗留文件一份。】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晃来晃去,看得周青心惊肉跳。
商周的青铜器?那可是国宝!
搁在后世,那是能进博物馆镇馆的玩意儿,判刑都得判个无期起步。
当然,现在是82年,文物法还没那么严,但真正让周青坐不住的,是后面那半句——日军遗留文件。
这东西要是真如他所想,那就是一张护身符,是敲开县里大门的金砖!
“哥,你咋不吃啊?想啥呢?”
周兵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周青回过神,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干,一抹嘴站了起来:“没啥,想起个事儿。家里的柴火不够了,我去河滩那边搂点干柴回来。”
李桂兰正在刷锅,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天寒地冻的,那河滩上风硬,你多穿点。”
“知道了娘,放心吧,我就去转转。”
周青随手抄起墙角的粪筐,把那把柴刀往腰里一别,又拿了把小镐头扔进筐里,推门就走。
出了村,风果然硬了不少。
村北这条河早些年就枯了,河床裸露在外面,全是鹅卵石和干裂的淤泥。
冬天一下雪,这里就成了个大风口,呜呜喳喳的,连只野鸟都不愿意落脚。
周青缩着脖子,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眼神却跟雷达似的,死死盯着河床边上那几棵歪七扭八的老柳树。
“系统说是老柳树下......这好几棵呢,到底是哪棵?”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捡几根枯树枝往筐里扔,一边顺着卦象的指引慢慢靠近。
终于,在一棵已经被雷劈了一半,剩下半截身子枯死的老柳树跟前,脑海里的罗盘不动了。
金色的指针像是生了根,死死扎在树根底下的一个耗子洞旁边。
“就是这儿了。”
周青四下瞅了瞅。
这会儿大伙都在家猫冬呢,这就是个鬼都不来的荒地。
他不再犹豫,把粪筐往旁边一搁,抡起小镐头就开始干。
冻土硬得跟铁板似的,每一镐下去都震得虎口发麻,只能砸出一个白印子。
周青也不急,这种细发活儿得耐着性子。
他先刨开表层的冻土,又往下挖了得有半米深,直到镐头带出来的不再是硬土块,而是泛着黑色的淤泥渣子。
“当!”
突然,镐尖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石头那种脆响,而是一种沉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动静。
周青心头一跳,赶紧扔了镐头,趴在地上用手扒拉。
随着冰冷的黑泥被一点点清理干净,一个绿锈斑斑的大家伙露出了真容。
这是个圆肚子的铜罐子,上面长满了铜锈,有的地方都烂出了窟窿,看着跟个破尿壶似的。
但周青眼尖,一眼就瞅见了铜锈底下那精美的云雷纹,还有那古朴大气的造型。
“乖乖......这要是洗干净了,不得了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青铜樽抱出来,分量还不轻,死沉死沉的。
就在这铜樽底下的泥窝里,还静静地躺着一个油纸包。
那油纸包外面涂了厚厚一层蜡,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看着还是完好无损。
周青深吸一口气,手有点哆嗦地把油纸包拿起来。
沉甸甸的,手感像是书本或者图纸。
他没敢全拆开,只把封口的蜡封抠开一条缝,往里瞄了一眼。
只一眼,周青的瞳孔就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是一叠泛黄的纸张,最上面一张的边角上,赫然印着刺眼的两个红字——【绝密】,旁边还有一行醒目的日文和那个让人作呕的军队番号。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鉴定成功!】
【物品一:商晚期兽面纹青铜尊,国宝一级,具有极高的历史研究价值。】
【物品二:侵华日军遗留的大兴安岭地下工事布防图及潜伏人员名单(残卷),重要战略情报!】
周青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捡漏?
这分明是捡到了一颗原子弹!
有了这份名单和布防图,别说是在县里横着走,就是到了市里、省里,那也是座上宾!
他飞快地把油纸包重新封好,贴身揣进棉袄最里面的口袋里,还使劲拍了拍,确定掉不出来。
至于那个青铜尊......
周青把它扔进粪筐,用几根粗枯枝盖上,又在上面压了点烂树叶子。
这玩意儿太扎眼,虽然现在看着像废铜烂铁,但保不齐有识货的。
正当他收拾好东西,背起粪筐准备往回走的时候。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大忙人周青嘛?”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河堤上传来。
周青眉头一皱,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得吊儿郎当,双手插在袖筒里的二流子,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王二麻子。
村里有名的赖皮,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调戏大姑娘小媳妇。
王二麻子吸溜着鼻涕,那双贼眼往周青的粪筐里瞄了瞄,看没啥好东西,顿时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我说青子,听说你昨儿个走了狗屎运打着野猪了?咋地,今儿个肉没吃完,又跑出来捡破烂了?”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冻土,嗤笑道:
“啧啧,我还以为你发了财能有点出息呢,合着还是个捡破烂的命啊。”
“我看你那筐里装个绿不拉几的尿壶,咋的,那是你太爷爷留下的传家宝啊?”
周青也不恼,只是把粪筐往上提了提,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看傻子的怜悯。
他要是知道这“尿壶”能换他在北京买套四合院,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王二,你有这闲工夫操心我,不如想想晚上去哪蹭饭吧。”
周青拍了拍身上的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我这破铜烂铁......”
他伸手紧了紧怀里那个滚烫的油纸包,迎着王二麻子那嘲弄的目光,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东西,给座金山我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