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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陆寒霜回到了我们曾经的小家。
这房子我和他一起租住了四年。
陆寒霜在被包养的第一年,就买了下来。
屋内的一切,和我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门口鞋架上,还摆着那双他吐槽过的丑拖鞋。
厨房壁柜里的调料罐上,是我拉着他一起写的标签。
冰箱门上,贴着两张那年暑期的电影票,字迹微微褪色。
我的东西,他一件没扔,规规矩矩地放在原位。
就好像我只是出了趟远门,随时会回来。
可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阿霜,忘了我吧......”
他听不见,自顾自拿出一枚戒指。
这是我攒了一年的钱,亲手打的素银戒指,内侧刻了我和他的名字。
思绪猛地被拽回从前。
我和陆寒霜是邻居,自小一起长大,父母在同一个厂上班。
十七岁那年,厂车出了车祸,整辆车上无人生还。
运气好的当场死亡,运气不好的住进医院,烧光家里的积蓄也没救回来。
我和陆寒霜的父母,运气都不好。
那一年,我辍学了。
我脑子笨,拼了命也学不明白。
可陆寒霜不一样,她考上了京大,带着我来了京市。
那之后,他去上学,我去打工。
我们没有别的亲人,就这样相依为命。
我想,这世界上,我们再找不到更爱彼此的人。
我伸手想替他抚顺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穿过发丝,只碰散了他眼底的一点水光。
房门被敲开,江淮雪的高跟鞋肆无忌惮地踩脏了地板。
陆寒霜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江淮雪一身酒气,漫不经心地答,看见陆寒霜手里的戒指,“这是什么?”
陆寒霜一惊,忙把戒指往身后藏。
“没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怎么,有女朋友?”
江淮雪嘴角噙笑,指尖暧昧地揉着他脖颈上一处红痕。
“早说嘛,我就对你温柔点了,要是被她误会了怎么办?”
陆寒霜垂下眼,淡淡道:“没有女朋友。”
“真的?那这种便宜货,扔了吧。”
江淮雪夺过戒指,一扬手扔了出去。
陆寒霜蜷了蜷指尖,并未阻拦。
我扑过去想接住。
可那银亮的戒指直直穿透我的身体,飞出窗外,落进一片夜色。
我愤怒地瞪着江淮雪。
“丢了也好。”陆寒霜冷冷开口,“又丑又廉价。”
我睁大了眼,即使知道是陆寒霜违心的话,心里依旧像被针扎了一下。
江淮雪抱住了陆寒霜。
“我就知道,你只爱我。”
“家里偏心姐姐,阿朗也不喜欢我。”
“这几年,只有你一直陪着我。”
江淮雪抱住陆寒霜,语气竟带了几分脆弱。
她在温疏朗那里碰了壁,便跑来情人这里寻安慰。
暧昧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欢好。
我痛苦地捂着耳朵。
“阿朗......”意乱情迷时,江淮雪压着陆寒霜,呢喃着落下泪来,“连你也不爱我......”
陆寒霜眼睫颤了颤,抬手像是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手却顿在半空。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难道他心疼她了?他爱上她了吗?
我怎么能怀疑阿霜呢?
他牺牲了这么多,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替我报仇吗?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太敏感,要信任他。
可那交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依旧像烙铁一般烫红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