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我杀人了。”
我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后，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不是虐猫吗？怎么还牵扯杀人案了！】
【我擦，这太劲爆了！难怪这么恶毒啊！】
【她老公不是死了吗？难道她杀的是——】
......
儿子也被我这句话吓得跌坐在地，咬着牙冲我低吼：
“你胡说什么？！我让你直播说的是猫！”
“不想治病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死！”
我冷冷看他一眼，继续开口：
“30年前的雪夜，我为了救下冰河里的畜生，害死了我亲生儿子。”
儿子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他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生日在冬季。
“我将畜生当亲生孩子一样——”
话未说完，儿子一把夺走手机摔在地上。
“够了！”
我直视儿子双眼，双手死死抓着床单，声音颤抖又坚定，
“不够！”
“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我为了救你流产，老公因为这事几十年不肯原谅我，抑郁早死！”
“让我跟你妥协！做梦！”
儿子一脚踹翻板凳，杀人一样的眼神瞪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被全网封杀，起诉赔偿吧！”
说罢，他带着门口的人扬长而去。
强撑的一股气轰然倒塌，我瘫坐在病床上怅然若失。
不知过了多久，
门口熟悉的人声响起：
“我就说这小子看面相就是个坏的，你非不相信！”
我叹了口气，
“当初毕竟是条命啊！”
对方将一杯水递到我手里，
“放心，起诉不可能成功！”
“我不但要他把欠你的还回来，还要让他们全家身败名裂！”
看着眼前身体挺拔却白发苍苍的男人赵文强，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
我被调到单人病房，不受任何人打扰影响。
直到一周后，
医院内，赵文强正陪我吃饭，儿子突然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他直接将败诉书扔到我脸上。
“李宝丽，你什么意思？”
而我还没开口，旁边的赵文强就直接将那张纸反扔回到了对方脸上。
“你什么意思？法院判你败诉，你不满意就去找法院再上诉。”
“来医院欺负老太太有什么能耐！”
儿子一看我旁边还有男人，
顿时气的双眼通红，
“怪不得你直播胡说八道，原来是养了野男人！”
“你背着我爸偷男人，是你把我爸气死的！你这个杀人犯！”
骂我不过瘾，他竟又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都给我看看！这个老巫婆不但虐猫贪财！”
“她竟然害死我爸，养野男人！”
他的声音太大，不一会病房就围了一群人。
啪的一声，我径直给了儿子一巴掌。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众多人的面打儿子。
“你怎么敢！没有他你早就死了！”
06
我一字一句，话语里满是怒气。
当年，怀着孕的我在雪地冰河边看到在襁褓里的王壮壮。
我心疼不已，当即就走到河边要将他抱走，
没想到脚底一滑，我和襁褓都跌到冰河之中。
还好路过的赵文强听到了我的呼救声，
愣是顶着冰天雪地将我和儿子全都救上了岸。
因为河水太凉，我腹中胎儿没有保住，就将王壮壮认作了亲儿子
本想报恩赵文强，出院后却得知他离开家乡外出打拼。
这些年来，
我只与他有几封书信往来，还是老公抑郁病重时，求他帮忙找找医生。
这次他来帮忙，我也始料未及。
而现在儿子竟然还当着别人的面污蔑我和他，
“你竟然敢打我！”
儿媳妇和亲家母闻声赶来，得知儿子被打后，竟然抄着拳头就要揍我。
可却被法院赶来的人制止了。
“王壮壮是吧？你是猫咪繁育基地负责人？”
儿子听见法院叫自己名字后，后退两步，
可马上又将手指向我：
“负责人不是我！是她！她虐猫贪污！”
“有什么事找她去！我可从不负责经营！”
儿媳也在一旁附和，
“对对对！这可都是她的问题！”
儿子又想像之前一样，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可一旁的工作人员却皱了眉。
“消费者投诉的是你们基地负责人，工商那边挂的可是你的名字！”
“难道有隐情？”
一旁的赵文强连忙拿出刚才的败诉通知书。
“没有隐情，这张法院败诉书上写明了我的当事人就是个挂名的，繁育基地的收入都在王壮壮账户中，我当事人三年来只有开销，没有任何收入。”
工作人员扭头看他，
当即变了脸色，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老，您怎么在这啊？”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问题的！带他们走。”
眼看要被带走，儿子儿媳顿时吓得跳脚，
“干什么！这老头是谁！你们官官相护！我要起诉！我要告你们！”
工作人员狠厉看他一眼，
“他可是最高检刚退下的检察长，手上从没有冤假错案！”
“想起诉？你随便！”
说罢，带着女儿女婿就离开了病房。
我也收拾出院，在赵文强的陪同下回到了曾经的家。
我才发现，我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
当年丈夫抑郁病死，
儿子不知实情，埋怨我对丈夫不够关心，让他失去父亲，人生破碎。
我愧疚不安就去接了她的烂摊子。
可没想到却是他给我准备的炼狱。
突然间，一阵委屈上头，我再也忍不住，
嚎啕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被门口震天的拍门声吵到。
顺着猫眼往下看，是儿子儿媳和亲家母三人。
见我打开了大门，
亲家母先发之人指着我和赵文强：
“好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街坊四邻都过来看看，这毒妇害死老公，虐待猫咪，贪图亲儿子的钱，对孙子不管不顾！”
“现在竟然还要逼儿子法院相见，每日寻死，你还配当人？！”
6
看着儿媳手中高举的手机，
我心下了然。
那天我直播后，儿子在网上抹黑说我为了救猫害死自己老公，所以才会贪污虐待猫咪。
流量炸了两天，
如今流量再次回落，网友都等着他更新下文。
这是等不及要和我撕破脸了。
周遭的邻居不明真相，只认出我是网上的虐猫老太。
一时间，周围叽叽喳喳，全是对我的辱骂声。
最爱报复不平的王婶第一个冲我指责。
“我说李宝丽，你儿子孝顺弄个大猫咪基地让你经营，让你赚这么多钱，结果你还不知满足偷偷拿亲儿子的钱，去养野老头！你咋这么不要脸！”
“那直播我们可看了，你害死自己老公，关猫咪什么事！不就是故意编故事让网友不要追究你贪污的么！我们小区不欢迎你这种恶毒的罪犯！”
王婶话音刚落，儿子紧跟着扑通跪在地上，
“妈，你可是我亲妈，你害死我爸，虐猫贪污，基地名声都被你毁了！”
“我求你，跟网友道歉吧！！”
我还没说话，他又拿出一把小刀，作势就要往脖子上砍。
被众人拦住后，儿媳朝我怒吼：
“你还是人吗？贪污虐猫就算了？亲儿子你都不放过？！”
看着一群恨不得杀我泄愤的人，我却丝毫不慌，只是看向儿子淡淡开口：
“看来你流量又不够了？”
“那我帮帮你吧。”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
赵文强拿出一直开着直播的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女儿看着昭昭播放的视频也愣了。
视频拍摄的十分清晰，
而视频内容正是三年前，儿子和儿媳一家忽悠我当基地主管。
视频内，儿子胸脯拍的震天响，说我只负责管理，不承担任何风险，等分红就行。
而在我给几人清楚讲述，开猫咪繁育基地能会遇到的风险和困难时，
几人连连答应，还说所有风险他们三人来承担。
接着就说着“合同和我们说的一模一样，你别看了自己儿子还能骗你不成”骗我签了字。
视频放完后，
赵文强又上传了几个文件，
里面全是我养老金银行卡的支出，猫粮、猫砂、治疗费用......
不到半年，养老金就花了个精光，基本全是给基地的猫咪服务。
唯一一笔3.95元的花销，是我60岁生日在地摊买的便宜小蛋糕。
弹幕瞬间炸开，
【我擦，这怎么和之前那个博主说的不一样！】
【大妈也太惨了吧！儿子一家纯吸血啊！】
【空手套白狼我见识了！】
......
现场的各位也面面相觑。
我看着儿子一家青白交加的脸，直接开口：
“基地的开销都是我来负责，寄养猫咪的口粮也是最贵的300档，我买的猫粮是给你们捡回来的流浪猫吃。”
“我吃的还不如猫粮。”
“所以就是，他们拿钱，你又要赔款又要干活？”
有邻居询问，我点了点头。
“妈呀，这不就把人家当傻子吗？”
“这幸亏是当初家里有监控录像，要不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勾了勾嘴角。
这个监控，还是当初在儿子家住了半个月，儿媳怕我偷钱安的。
而对面，儿子竟然又率先向我质问。
“我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样防我！”
赵文强直接替我回怼：
“病房直播时就说了，你是畜生，你算什么儿子？！”
“你个奸夫，老子弄死你？”
儿子抬拳就要锤人，
可我直接拿着手机怼到他脸前，
“打！快！只要你动手！你的流量就爆了！”
“不管黑的红的，你能火了啊！”
儿子愣住，硬生生收回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的爱猫人设才是赚钱的关键。
可这也是我第一次向着外人而不是他。
“没钱你不跟我们说？你故意给流浪猫吃烂猫粮，咋了？流浪猫就不能被好好对待了？”
“谁知道你这记录是不是P的！”
儿媳扯过儿子，指着我胡搅蛮缠。
我笑出了声，对儿子的方向开口，
“当年你找对象我就说找个有文化的，你非要找这么个废物。”
“我敢放出来，就不怕查！”
“我没问你要过钱？聊天记录可都在微信摆着呢，哪次不是你们找理由让我自己负责？”
我这一番话说的她哑口无言，我也趁机对着镜头澄清。
“上次直播，我说我杀了人。”
“王壮壮颠倒黑白说我是为了猫害死自己的老公！”
“实际上，我是为了救王壮壮流产，害死了自己亲生的儿子！我的老公也因为这件事和我离心，郁郁寡欢。”
“医院和警局都有相关的记录，大家可以随便查！”
这番话说完，弹幕彻底疯了。
直播间人数也飙升到500万，成为当日榜一。
7
【我擦！！反转加倍啊！！！】
【怎么会有这种白眼狼！我要吐了！】
【还有脸倒打一耙说别人虐猫，我看真正虐猫的是他们一家，建基地不负责！】
......
对面儿子愣住，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毫不留情的将一切都说出来！
毕竟就算我不是亲妈，也爱了他这么多年。
做什么都无条件给他兜底。
“还有！他们一家人为了所谓流量，会饿猫虐猫几日再假装捡回基地！”
说完这句话，
儿子一家三口的脸色惨白如雪。
“你胡说！”
“我们没有！你这是造谣！是污蔑！”
我冷笑让赵文强播放了另一段视频，里面赫然是儿子儿媳将小猫当球踢的画面。
“再饿两天，咱就把它扔到马路上，到时候假装突然发现，我们捡起来救治。”
“最起码能涨20万粉丝吧？”
两人谈笑间定了小猫的生死，丝毫不把脚下的生命放在眼里。
儿子慌乱挣扎要打掉我手中的手机。
却被义愤填膺的众人拦住。
“畜生！你简直就是畜生！”
“人渣！败类！必须坐牢！”
......
看着儿子一家被扭送进警局，我顺手关了直播。
丝毫不顾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起诉拿回属于我的钱后，就跟赵文强一起去了隔壁市的疗养院。
听说儿子被寄养方起诉败诉后，和儿媳还有丈母娘大吵一架。
三人狗咬狗，互相埋怨对方，都不愿出钱。
法院最终强制执行，他们赔了不少。
又因虐猫事件公开，儿子爱猫博主的身份被打架，各种品牌商务也接二连三找他赔偿。
他们一家什么卖了房，都没赔完这笔钱。
最后，养尊处优多年的三人只得去上班，
却处处碰壁，
捡垃圾维生。
儿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妈，我现在真的撑不住了，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可我却直接冷冷开口，
“我孩子30年前就死了，你是谁？”
将电话挂断，我喜滋滋准备和赵文强还有其他搭子们一起跳广场舞。
自从脱离了猫咪基地那一大摊子后，我觉得我的状态直接回春。
又加上疗养院每天给我准备营养饭菜，
我觉得自己每天都是从睡梦中笑醒的。
后来，儿子也想找我闹。
可他根本找不到我，而且还不上钱他早就被限高，捡垃圾的钱连三餐都不够，又怎么找我呢。
不过我低估了他的恶心。
半年后，我正准备叫上赵文强一起去逛街。
却在大门口看到儿子领着孙子。
他脸色蜡黄，满脸胡渣，身上一件脏兮兮的衣服像是许久都没有换过。
疯狂哭吼：
“你要逼死我吗？我天天捡垃圾生活！还被流浪汉打！”
“睡在桥洞下野猫吵的我整夜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天亮了又要去捡垃圾！”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不要我，难道不要你孙子了嘛！”
儿子频频磕头，还按着孙子一起磕。
身旁的赵文强冷笑了一句：
“这才几天你就崩溃了？”
“你妈为你苦了30年！养老金都赔进去了！”
“要不是你爸临死前让我照顾她，她连骨头都要被你吸干！”
我看着才5岁的小孙子，闪过一丝心疼。
可想起他命令我当仆人的样子，还是冷了心。
心软一次吃亏就够了，
接下来的人生，我只为自己而活。
“你不是我儿子，他也不是我孙子。”
“再来找我，就告你骚扰。”
说罢，拉着赵文强转身就走，将儿子的哭诉抛在后面。
走在路上，我好奇地问赵文强，
“我老公不是因为孩子的死，对我......”
他缓缓开口，
“大哥的确过不去这个坎，可他心里也是真的有你。”
“死之前他就感觉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寄信给我让我一定多多照拂你，还给了我10w说是你的保命钱，生怕你被这坏种欺负了。”
我擦了一下眼角，无声说了一句谢谢。
怪不得赵文强突然出现，又处处帮手。
来疗养院怕我没钱还主动说要帮我垫款，吓得我还以为他对我有意思。
可我对老公情根深种，一直今天本想拒绝他。
原来，老公一直都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第二年春天，
我收到儿子一条短信“妈妈，对不起，可我知道这辈子你应该不会原谅我了。”
而我没回，因为我要去和朋友们上飞机旅游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