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池曜站在璀璨的舞台中央,聚光灯灼热,奖杯沉甸甸地压在手心。
“……最后,”他握着话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紧,“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经纪人,方桐。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台下响起一片了然的掌声和善意的低笑。
池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放慢,带上了一丝郑重。
“其实,今天除了领奖,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台下方桐惯常站立或就座的位置,媒体区边缘,或者工作人员席。
以前,他在台上总能轻易从人群中捕捉到她的目光,沉静,坚定,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
但今夜,没有。
池曜的心猛地一沉,像一脚踩空。
“看来我们新任视帝太激动了。”身旁的颁奖嘉宾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卡壳,笑着打圆场,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恭喜池曜!”
池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在更热烈的掌声中恍恍惚惚地走下台。
回到座位,孟思瑜凑过来,语气娇俏地说了句什么恭喜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不受控制地四处搜寻。
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流程,他过得浑浑噩噩。
同行祝贺,媒体闪光灯,他都机械地应对着,心里只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
快点结束,他要见方桐。
他要问她,为什么不在,要告诉她,他拿到了,他可以兑现承诺了。
好不容易捱到颁奖礼散场,在一片混乱的后台,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助理。
“方桐呢?”他几乎是冲过去,劈头就问,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
小张被他吓了一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池、池哥?您……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池曜心头猛地一坠。
小张没敢说,只是眼神复杂地把自己的手机默默递了过来。
屏幕停在热搜界面,第一条已经爆了。
#方桐解约#
#方桐加盟琉光世纪#
#我的灯该为自己亮了#
池曜点开方桐的主页,那篇长文像冰水一样泼在他脸上。
文字冷静,条理清晰,回顾,感谢,告别。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今夜星光很美,但我的灯该为自己亮了。”
池曜盯着这行字,脑子里嗡嗡作响。
解约?琉光世纪?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猛地想起最近方桐的异常。
她不再事无巨细地跟进他的行程,受到那样大的伤害和委屈,也没在他面前有过激烈的情绪。
他以为是她变得更成熟、更专业了。原来那叫抽离。
他颤抖着手点开工作邮箱,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来自方桐。
附件是签好字的解约协议,还有一份股权转让书。
她把他工作室一半的股份,原封不动还了回来,账目清晰,只拿走了她应得的酬劳和分成。
他拨通方桐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他切换微信,消息发出去,只有一个冰冷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彻彻底底。
“池老师,媒体群访这边请!”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忡。
池曜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苍白和错愕,但镁光灯已经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
他是新任视帝,无数镜头和话筒等待着他。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勉强挂上了属于“池曜”的得体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庆功宴觥筹交错,孟思瑜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礼服,笑靥如花地靠过来:“曜哥,恭喜你!”
池曜下意识地侧身避了避。
“谢谢。”他语气有些淡。
孟思瑜似乎没察觉,依旧想挽他的手臂。
池曜借着和制片人碰杯,自然地挪开了步子。
他心里乱糟糟的。
方桐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吗?因为吃醋他和孟思瑜走得太近?
是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他和其他女演员因为宣传需要互动多了些,方桐虽然不会明说,但总会沉默几天,然后更加细致地处理好所有后续,将影响降到最低。
她总是这样,包容,迁就,把所有情绪自己消化。
这次,是他太过分了吗?让她终于忍无可忍,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池曜看着杯中晃动的金色液体,心想:这次是他不对。
他得低头,得哄她回来。十年了,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
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羁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庆功宴终于散场。池曜喝了不少,脚步有些虚浮。
“曜哥,我送你回去吧?”孟思瑜关切地凑过来。
“不用。”池曜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语气比之前更冷硬些,唤来自己的助理,“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