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晟明科技楼下,如同一个刺眼的宣告,瞬间灼伤了齐霄寒的视线。
他本是顺路,或者说,是心底某种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驱动力,让他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到了这附近。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陆淮渊倚在车边,姿态闲适,目光温柔地望向大厦门口。而那个让他这一周都心烦意乱的女人,江瓷姩,正步履从容地从里面走出来。
傍晚的夕阳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却暖不进齐霄寒骤然冰冷的眼底。
他坐在自己的车里,隔着一段距离,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握紧了方向盘。他看到江瓷姩走到陆淮渊面前,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放松?那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面对他时绝不可能出现的表情。
陆淮渊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看起来有些份量的公文包,为她拉开车门,手掌绅士地护在车门顶框。江瓷姩侧身坐进去,抬头对陆淮渊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但那个侧脸的线条,是柔和的。
没有刻意的亲密,没有暧昧的举动,但那种流淌在两人之间的、自然而然的熟稔与默契,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齐霄寒眼睛生疼,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住,呼吸都不畅起来。
他们之间……已经这么熟悉了吗?
陆淮渊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齐霄寒却久久没有动作,僵坐在驾驶座上,胸腔里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一种陌生的、酸涩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情绪疯狂翻涌。他死死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情况。他以为她会落魄,会狼狈,会后悔,甚至会来求他。他唯独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一副焕然新生的姿态,出现在另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身边,并且……仿佛彻底将他齐霄寒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那种感觉,不像恨,更像是一种……他的东西被旁人染指了的强烈不适与愤怒!
齐霄寒带着一身低气压回到别墅。
林清漪像往常一样迎上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霄寒,你回来啦?今天……”话未说完,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那阴沉的表情比前几天更甚。
“怎么了?是公司有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挽住他的手臂。
齐霄寒烦躁地甩开她的手,扯下领带扔在沙发上,没有回答,径直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饮尽。火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
林清漪被他甩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怨恨,但很快又被担忧掩饰过去。她走到他身边,柔声道:“霄寒,是不是……又因为那个江瓷姩?”
齐霄寒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这个反应无疑证实了林清漪的猜测。
她心底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不能让霄寒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个贱人身上!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与委屈,“我也知道,她现在有陆医生撑腰,是不一样了。我之前住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护士,她说陆医生几乎都不上班了,她有天在商场还看到了陆医生和她,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感情真好。”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齐霄寒的表情,果然看到他下颌绷得更紧,眼神阴沉得可怕。
【对,就是这样!霄寒,你好好看看,那个贱人早就攀上高枝,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清漪心中恶毒地想着,面上却愈发楚楚可怜,“霄寒,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她那样一个……有案底的人,陆医生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居然这么维护她。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你呢,说你当初……”
“够了!”齐霄寒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无论是陆淮渊对她的维护,还是别人可能对他的议论,都让他暴躁得想摧毁什么。
他死死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眼前却仿佛又出现了那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刺眼画面。那股陌生的、灼烧般的情绪再次席卷了他。
嫉妒。
他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个让他无比厌恶的词。
他,齐霄寒,竟然在嫉妒陆淮渊?嫉妒那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
这简直荒谬透顶!
齐霄寒一夜无眠。
黑暗中,江瓷姩那张冷漠的脸,和她在陆淮渊身边时那短暂的柔和,交替出现,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嫉妒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江念慈脱离他的掌控,更无法接受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尤其是陆淮渊那样一个处处都仿佛在映衬他当年“有眼无珠”的男人!
这不再是简单的愤怒或者想要惩罚。
这是一种强烈的、想要夺回、想要证明、想要让她重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近乎偏执的欲望。
第二天清晨,齐霄寒带着满眼红血丝,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因熬夜和压抑的情绪而沙哑:
“之前让你准备收购‘星辉科技’的方案,加快进度。另外,给我查清楚,陆淮渊最近除了医院和晟明,还经常出现在哪些商业场合。”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要用他的方式,重新介入她的生活,不惜一切代价。
嫉妒的火焰已经燃起,若不加以控制,终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