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银锭子!
虽然不如金元宝那么闪耀,但也是钱啊!
安颜的眼睛都亮了,唱得更卖力了,嗓子里的甜味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差点把自己都给齁晕过去。
她现在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为爱发电”。
她这就是“为钱发声”!
金钱,就是她最好的变声器!
终于,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前台,柳莺儿一个漂亮的收尾动作,剪影定格在画卷之上。
楼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和打赏声。
突然,侧幕传来红姨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莺儿,快,再谢一次恩客!”
安颜瘫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但一摸到怀里那块坚实的金子,她又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
人嘛,不就是为了这点黄白之物。
她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那些疯狂的男人,看着满台的金银。
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新的财富密码。
柳莺儿的影子在画卷上消失,安颜也借着后台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溜了。
她刚找个角落想喘口气,就被凯旋归来的柳莺儿堵了个正着。
此刻的柳莺儿已经摘了面纱,正对着铜镜,满脸忧愁地看着自己脸上未退的红疹。
“这可怎么办……当了花魁,总不能不见客吧?”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全然没有了方才台上的风光。
安颜在旁边听着,默默回想起红姨之前那个大胆的提议。
关了灯,吹了蜡,黑灯瞎火的,谁知道睡的是貂蝉还是东施?
这法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这非富即贵的客人能不能配合?
正想着,一群姑娘已经围了上来。
一半是冲着柳莺儿去的,嘴里说着恭喜,话里话外全是酸味。
另一半,则目标明确地围住了安颜。
“颜颜,你那主意可真绝了!”
“是啊是啊,你脑子怎么长的,也帮我们想想呗?我们也不求当花魁,能多挣点赏钱就行!”
为首的,正是苏绾绾。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安颜,楚楚可怜的脸上挂着最真诚的笑容,拉着安颜的袖子,语气亲热得像是亲姐妹。
“颜颜妹妹,你可真有法子。姐姐我今晚表现得不好,你……你能不能也帮姐姐想个新奇的点子?不求能像莺儿姐姐这般出彩,只要能再日后每夜表演上让客人们多看我一眼就好。”
安颜被这群莺莺燕燕围在中间,只觉得头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金元宝。
搞钱!才是第一要务!
“哎呀,灵感这东西,哪是说有就有的。”安颜打着哈哈,用她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我先去前面看看热闹,你们聊,你们聊!”
敷衍完,她头也不回地溜了。
开玩笑,她的点子是要换钱的,怎么可能免费分享。
安颜大摇大摆地回到大堂,此刻的气氛比刚才更热烈。
红姨已经换了一身更隆重的红裙,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银锤,笑意盈盈。
“各位爷,今夜良辰,咱们春日楼的新晋花魁柳莺儿姑娘,这初夜的彩头,现在开叫!”
开始了!
真正的重头戏!
楼下的男人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报价,银票跟雪花一样往台上飞。
几个丫鬟和婆子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台上的金银。
安颜看着那些叮当作响的银锭子,看着那些被整齐码好的银票,心都在滴血。
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趁乱再顺几个金元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别人不敢,她敢。
安颜理了理裙摆,开始在人群里溜达,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地上扫来扫去,活像一只在瓜田里找瓜的猹。
然而,她这二百五十斤的体格,想在人群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实在是有点为难自己。
她走到哪,哪就是焦点。
就在安颜假装看风景,实则用脚尖去试探一个桌子底下有没有漏网之鱼时,一个穿着讲究的小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安颜姑娘。”
安颜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这人她不认识,“干嘛?”
小厮躬着身子,态度恭敬得过分:“我家公子有请。”
安颜心里咯噔一下。
又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大佬集体团建吗?
她视线往楼上扫了一圈,二楼几个包厢都有小厮进进出出报价,三楼那几间从不对外开放的雅间,门窗紧闭,神秘得紧。
刚才那金元宝就是从楼上飞下来的,不知道二楼还是三楼。
安颜立刻警惕起来,把怀里的金子捂得更紧了。
“不去。”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忙着呢。”
忙着搞钱,勿扰。
小厮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我家公子说,有重赏。”
安颜的动作停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小厮,脸上的表情瞬间从警惕变成了热情。
重赏?
早说啊!
安颜一拍大腿,脸上堆满了笑,“是哪位公子这么有眼光?快快快,带路!必须给面子!”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她这人,就喜欢交朋友。
小厮在前面引路,腰杆挺得笔直,脚步轻快又无声,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安颜跟在后面,二百五十斤的体重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字——重赏。
重赏是多少?
是能让她实现猪蹄自由,还是能直接拥有一个月的烤鸭KPI?
一想到那油光锃亮、皮酥肉嫩的烤鸭,安颜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虽然现在还不能吃。
安颜并不知道,就在她头顶正上方的三楼,一间从不对外示人的雅间里,也有人正看着她。
时近渊单手支着下颌,玄色的衣袍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那首《客官不可以》,他听完了。
曲调新鲜,歌词大胆,那经过竹筒修饰过的声音,甜而不腻,娇而不媚,细品之下,甚至还有不经世事的稚气。
屏风,剪影,外衫,若隐若现。
把人的好奇心和征服欲都吊到了极致。
有点意思。
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楼下那个正迈着沉稳步伐,东张西望的巨大身影上。
那么大一个,想忽略都难。
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此刻正滴溜溜地转,透着和她憨厚体型完全不符的精明。
像只在瓜田里找最大那个瓜的猹。
时近渊知道,今晚柳莺儿这一出,从头到尾都是这个胖姑娘的手笔。
他更好奇的是,陆绥那只老狐狸,找这只胖猹做什么?
就算她是春日楼的姑娘,这还没及笄的身子,这副严重超标的体格……
陆绥的口味,何时变得如此独特?
时近渊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一只狐狸,如何去逗弄另一只自以为聪明的胖猹。
安颜跟着小厮,一路上了二楼,在挂着“风满楼”牌子的雅间门口停下。
就在此时,楼下大堂里,红姨清脆的声音透过喧嚣传来,带着敲定乾坤的意味。
“五千两黄金!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咱们莺儿姑娘的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