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既然闺女决定了要下乡,姜母跟姜星阑也商量了一下:上午陈秀霞就去厂子上班,顺带请个假,下午带着姜星阑去报名。
早点报名说不定还能分个好地方。
片刻,就只剩下姜星阑一个人在家了,她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了一下家里的样貌。
这个年代的居民住房很紧张。
计划经济下,城市住房都是单位或房管所统一分配。
所以职工绝大多数都是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或家属院中。
要么是筒子楼,要么是大杂院。
而姜星阑家住的就是大杂院。
姜父姜母都是厂里的老职工,而且为厂里做的贡献也多,现在的房子是后来换过的,虽然家里孩子多,但也能住的下。
夫妻俩一间房。
三兄弟一共两间房,最小的姜嘉明属于“流动人员”,跟谁住都可以。
姜星阑自己一间房。
从房间的布局能看的出来,这应该是姜父自己重新调整隔出来的一间间屋子,虽然每个房间不大,但是看起来挺规整。
院子的一侧是搭建的棚屋,用作厨房,里面还放着蜂窝煤、木柴和杂物。
地方小,人口多,就要将空间用到极致。
家家户户住的近,邻里关系就要紧密的多,那么隐私自然也要差一些。
这不,隔壁张婶从门口路过,刚好看到姜星阑站在院子里,“呀,星阑丫头,身体好了吗?”
姜星阑神情一僵: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
但还是立马调整好心态,面上带着笑回答道:“好了张婶,已经没大碍的,昨天只是吓到了。”
张婶一听她说没事了,就想再跟她聊两句,“你说你怎么还能不小心掉河里去呢?”
姜星阑:原来只有爸妈以为她是“跳河”。
姜星阑默默松了口气。
那还好,要是都误会了,大家要说她思想觉悟有问题了。
姜星阑还没来得及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张婶已经拉着她往院子里靠了靠,像是按耐不住,小声问道:“那你那天有没有听到那两人吵架啊?能不能给婶儿讲讲?”
张婶眼神带着渴望,瞬间让姜星阑想到她以前在网上冲浪吃瓜的样子。
这事姜星阑不太好说,只能支支吾吾说记不太清了。
没想到张婶却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姜星阑找个板凳坐了下来,给她讲起了“八卦”。
比如哪家两口吵架,媳妇不小心说出儿子不是丈夫亲生的。
还有那个谁家钱少了,以为媳妇偷偷补贴娘家了,悄悄跟踪媳妇,却发现媳妇跟一年轻小伙子约会。
......
姜星阑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这些“新闻”如此炸裂,也不知道张婶都是怎么知道的。
夫妻吵架、孩子挨打。
张婶讲起故事绘声绘色,越讲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期间姜星阑还给张婶倒了杯水,顺带从屋里抓了两把瓜子,一边吃,一边听。
直到中午陈秀霞都下班回来了,张婶才一拍大腿,“糟了,忘了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
“星阑,改天咱再继续!”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跟陈秀霞打了个招呼回家了。
姜星阑也才回过来神,其实她也能给姜母做午饭的。
“你张婶最喜欢跟人聊天了,但她嘴很严的。”
姜星阑听到母亲这么说,噗嗤笑了出来。
陈秀霞看着闺女亮晶晶的眸子,满脸笑意,她知道闺女现在的心情很放松。
姜星阑走过去揽住陈秀霞手臂,“妈,你想吃什么,中午我做饭。”
陈秀霞眉开眼笑,闺女这句话让她心里比蜜还甜,反正蒋德才父子中午也都不回来吃饭,于是对着姜星阑说:“走,咱母女俩今天下馆子!”
国营饭店
灰白色墙面上写着红色标语,正上方是红色五角星,下面挂着“国营饭店”的招牌。从窗户望去,里面摆放着木质方桌和长条凳。
虽然正值饭点,但到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并不多。
姜星阑跟姜母走进饭店,服务员正在喊,“3号的红烧肉好了。”
“3号,3号的红烧肉还要不要了!”
吃饭要先到前面的服务柜台,根据黑板上写的今日供应菜单点菜。
阳春面:1毛5分钱,外加二两粮票。
米饭:2分钱一两,外加粮票。
馄饨:2毛5分钱,外加二两粮票。
红烧肉:3毛5分钱,外加半两肉票。
还有包子、馒头、卷心菜、炒肉片等等,有时还会有水饺,每天饭店供应的饭菜都不同。
姜星阑对吃的不挑,姜母给她点了份馄饨,自己要了碗阳春面。
点完菜,给了钱和粮票之后,就可以找个位置坐下,等着服务员喊号再自己去窗口端。
母女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的间隙,姜星阑四处打量着。
很快,俩人的饭好了。
清汤馄饨,汤底应该是用猪骨熬制的,上面撒了香菜与胡椒粉,一口咬下,汤汁迸发。
6月份的天气,一碗馄饨吃下,姜星阑鼻尖沁出一层薄汗。
这时饭店还有很多空位,于是吃完饭俩人又坐着休息了一会。
约摸着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应该上班了,母女俩才起身往街道办走去。
姜星阑高中才刚刚毕业,毕业前学校组织了一场下乡动员大会,每个刚毕业又没有工作的学生在这次动员之后都是愁容满面,也怪不得姜父姜母多想。
城市就业压力大,青年才干要到农村参与劳动和再教育。一群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又有几个能干得了地里的活。
虽然是学校里做的动员,但她们去街道办报名下乡就行。
即使自己不报名,对于没有工作的青年也会统一安排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