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阑正弯腰要把行李弄上车,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白色衬衣的袖子挽起,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臂用力,能看到淡淡的青色筋脉,显得十分有力。
她微微仰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睛,眉宇间光华流转,幽深的眸子里似带着温柔。
几息间,行李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放到了车上。
徐鸣乔垂眸望她,“自己能不能爬上去?”
姜星阑怔了片刻,又愣愣的点点头。
她还没反应过来,徐鸣乔已经转身回到前面,她似乎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的笑容。
张晓琳刚刚将自己行李甩上去,转过身正打算帮姜星阑,就发现她的行李已经放好了,不由得称赞道:“厉害啊星阑,比我速度都快。”
姜星阑不知该怎么解释,却在她由衷的称赞中微微红了脸。
孙雪花看着她娇媚的脸蛋,一股嫉妒缠上心头。
几人互相帮忙,放好行李,紧接着爬上车坐好。
“都坐稳喽!”在李跃丰一声吆喝声中,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车身颤抖着喷出青烟。
轮胎碾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扬起一片尘土。
偶尔压过石头,众人随着车斗一起颠簸。
姜星阑和张晓琳靠在一起,姜星阑一只手紧紧扶着车沿,一只手用手帕捂着口鼻。
一时车上没有人说话,生怕一张嘴就吃一嘴土。
黄昏落下,前方渐渐看清了村口的大槐树,村民们已经放工,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听到声音的村民也只是驻足看一眼,便急忙着赶回家做饭,不然等到天黑就什么都看不清。
拖拉机“轰隆轰隆”停在了知青院门口,几人又互相搀扶着下了车,悄悄活动着颠麻了的屁股。
知青院再往前望去是一片山林,在松林的缝隙里还能看到坠落的夕阳,清幽静谧。
另一边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烟,黄昏的余晖落在墙头,落在田野里,透着宁静。
知青院的木门轻掩着,李跃丰上前叩了叩门环。
“杨知青,杨知青在不在?”
“哎,在呢。”杨延康听到大队长的声音,便知道应该是新知青来了,毕竟新知青今天到,村里人都知晓。
杨延康从院里打开门,看向门口的众人,“大队长,这就是今年的新知青了吧。”
李跃丰应了一声,“来,先给你们介绍一下。”
指了指杨延康,跟姜星阑他们介绍道,“这是知青点的小组长--杨延康杨知青,知青点的事情归他管,有什么事情找他就行。”
说完也没管这些人什么反应,只催促他们:“快把行李先拿进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整个过程不到5分钟,李跃丰就已经让程宇开着拖拉机走了,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杨延康:嗯...不用这么明显的嫌弃我们吧......
李跃丰:一群只会耽误他时间的人。
杨延康轻咳一声,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咳,你们好,刚才大队长也介绍过了,我叫杨延康,咱们先把行李拿进去吧。”
大门进去是两间正屋,显然木门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院子的西侧还有间小屋子,门正敞着,中间放张个长方形的桌子,周围有几个矮板凳;旁边是搭起的棚子,里面是支起的锅灶,墙角地方堆了些柴火,大概是做饭的地方。
而院子的另一边,在靠近院门口的墙边建了个简陋厕所。
杨延康边带着他们往里走,边介绍。
“西边这间呢,是男知青宿舍。”说着就推开了男知青宿舍的门。
“现在住了两个人,加上你们两个,男知青一共是四个人,还算宽敞。”
入眼是一个三四米左右的大土炕,几乎横占了整间屋子,睡四个大男人确实还可以。
毕竟是男同志的屋子,女同志们看了一眼便收回来视线。
“女知青宿舍的话,你们先等一会儿,她们就快回来了。”
杨延康简单的给他们介绍知青点的状况。
老知青现在一共五个人,两男三女。
前几天刚下了雨,老知青下了工商量着一起去山里找点蘑菇加餐,杨延康是提前回来等他们的,以免大队长送人过来没有人。
几个男知青已经进屋收拾东西了,女知青宿舍锁了门,四个女知青累的不行,找了地方坐下来。
杨延康一边帮新来的男知青安排铺位,一边照看着外面的情况。
就在孙雪花正好奇四处打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门口先是进来一个男同志,随后陆续又进来三个女同志。
几人拖拉着身体,脸色疲惫,鞋上沾着灰,手指甲里也还塞着黑黑的泥巴。
杨延康听到声音后出来,招呼着大家先相互介绍认识。
刚进来的男同志叫吴晨飞,19岁,是去年才来的知青。
中等个,长形的脸上戴着副黑边眼镜,两只不算大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他也在打量新来的几个人。
而三位女同志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叫孙梅,她剪着一头短发,干净利索,皮肤晒的有点黑,但看起来很健康,年纪稍微大一些,21岁,已经下乡三年了。
另一个编着长长的辫子,个子不太高的叫宋丽娟,18岁,下乡一年。可能是又累又吃不饱,小脸没有多少肉,脸色微黄,但五官小巧秀气,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最后一位女同志叫郑小玉,19岁,同样是下乡一年,她整个人看起来黑黑瘦瘦的,探究的眼睛扫来扫去。大概是刚下工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现在半佝着肩膀,显得很没有精神。
新知青们也挨个做了自我介绍,包括一路回来却不太引人注意的新知青--陶辉。
17岁,像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树懒。
老知青们太累,也没什么心情跟新来的同志寒暄,大家该整理的整理,该收拾的收拾,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相互了解。
站在最前面的老知青孙梅打开了宿舍的门,招呼她们,“你们都进来吧。”
一眼看过去,格局确实跟男同志那边宿舍无异,用黄泥掺着稻草夯成的土炕,炕面铺着高粱秸编的席子。
屋子北墙有扇窗户,但上面安装的不是玻璃,而是钉的塑料布,现在窗户关着,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只是炕比男同志那边要大,从正面延伸到一侧,多出两个人睡的位置。
孙梅看了看几个新来的女知青,解释道:“前几年咱们大队女知青多,大队长专门让人加长了炕,但很多人过不了天天下地的日子,就找个人嫁了。”
几人听了这话一时沉默不语,她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