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16:48:18

第10章 原女主的好奇试探

凌笑笑正沉浸在一场关于“无限灵果自动投喂机”的朦胧美梦中,嘴角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整个人软塌塌地陷在门框与墙壁形成的夹角里,像一株缺乏光照的萎靡植物。午后的阳光烘得她周身暖洋洋,每一根骨头都酥软得提不起半点力气,唯有均匀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顽强地“存活”着。

然而,这片精心营造的、完美契合她摆烂频率的宁静氛围,被一道悄然接近的身影打破了。

光线微妙地暗了一瞬,一种不同于阳光温度的清浅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极细微的脚步声和一股……清冽的、带着寒气的甜香。

这香味不像花香那般招摇,也不似熟食那般暖融,它更像山巅积雪初融时渗出的第一滴雪水,干净剔透,冷不丁钻入鼻腔,竟让她被睡意糊住的脑子清醒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什么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这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她几乎停滞的思维里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她艰难地与沉重的眼皮抗争,最终勉为其难地掀开一条细缝。

逆着光,先看到的是一抹素净的白,云岚宗标准弟子服,但衣料似乎更挺括些,裙角的流云纹也绣得更为精致。视线上移,掠过纤细的腰肢,最终对上了一张脸——一张即使在这种死亡角度、带着光晕也依旧能看出清丽轮廓的脸。

洛薇薇。

原著里那位心地善良、天赋异禀、运气好到逆天、同时也是原主疯狂嫉妒并屡次陷害的正牌女主角。

凌笑笑那台待机已久的“麻烦预警处理器”哐当一声,强行启动,发出了尖锐的内部鸣响。

【高危单位!剧情核心人物!麻烦聚合体!保持距离!紧急规避程序启动!】

原主的记忆和她对剧情的了解瞬间翻涌上来。按照标准流程和原主的人设,此刻她应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用淬毒的眼神和尖刻的言语发起攻击,质问对方“来看我笑话吗?”或者不管不顾地扔个什么小法术过去——尽管明知毫无作用,但姿态必须做足。

可她不是原主。她是凌笑笑,人生信条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愤怒或嫉妒,而是铺天盖地的……麻烦感。

巨大的、粘人的、会严重干扰她躺平大业的麻烦!

和女主角产生交集=卷入是非漩涡=被迫支棱起来=可能面临各种意外状况=绝对无法安稳度日!

这个等式在她脑中清晰得可怕。

她全身的懒筋瞬间绷紧,不是要攻击,而是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更深地塞进墙角缝隙里,恨不得当场领悟土遁术,或者变成门板上的一块老旧污渍,彻底从对方视野里消失。

然而,瘫坐太久导致血液循环不畅,肢体发麻,这个意图隐匿的动作只表现为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次瑟缩。

她动用了几近枯竭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住所有本能警报,努力让面部肌肉维持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尽管在午睡初醒、压痕未消的脸上,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茫然的呆滞,甚至有点傻气。

她没开口,只是用那双因警惕而略微睁大的眼睛无声地看着洛薇薇,眼神里清晰地传递着“你是谁?你要干嘛?没事快走,别挡我太阳,谢谢。”的复杂信息。

洛薇薇似乎被她这种直白的、毫无情绪(她以为)的注视看得有些无措,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她手中托着一个润白的玉碟,碟子里静静躺着几颗圆润饱满、皮色莹白、周身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灵果。那诱人的清甜凉意,正是源于此。

“凌……凌师姐。”洛薇薇开口,声音如山涧清泉,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迟疑和小心翼翼。她似乎在谨慎地挑选词汇,“我方才从冰雾谷回来,得了几颗冰晶梨,性属寒凉,能清心静气,对……对平复灵台或许略有裨益。”

她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凌笑笑的表情——可惜那张脸上除了“没睡醒”和“别惹我”之外,实在解读不出更多内容。

“想着……师姐或许能用上,便拿来给师姐尝尝。”她说着,将玉碟又往前递了半分。那动作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试探,仿佛随时准备撤回,以应对预料中的恶言恶语或是不友好的法术。

阳光落在那些冰晶梨上,果皮表面凝结着细密剔透的水珠,内里果肉莹润,仿佛封存着一小片冰雪世界。那丝丝缕缕的凉意在这微醺的午后,简直是对意志力的残酷考验。

凌笑笑内心的风险评估系统全功率运转。

【下毒?概率极低,不符合洛薇薇光明磊落傻白甜人设。】

【试探?百分之百!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还是憋着坏水?】

【阴谋?给我然后诬陷我偷的?或者她自己吃了有问题赖我头上?】

【接受=可能被贴上“可接触”标签,后续麻烦不断。拒绝=可能被解读为“贼心不死”,继续被重点关注。】

【两害相权……哪个更省力?】

她的脑子罕见地高速运转(相对她自己而言),进行着复杂的利弊分析。脸上却依旧是一潭死水,只有视线不受控制地,在那碟诱人的果子和她看不懂的洛薇薇脸上,极其缓慢地游移了一个来回。

洛薇薇见她久久不语,只是盯着果子,心中的疑惑更甚。眼前的凌笑笑,与她记忆中那个总是眉眼凌厉、充满嫉恨、言语刻薄、处处针对她的形象,差距何止千里。

这几日断断续续听到的传闻越来越多。

——凌师姐好像变了,不找茬了。

——她整日窝在住处,据说在睡觉。

——她弄出个奇怪法子打扫屋子,自己不动手。

——她做的吃食闻着怪香的……

——有人挑衅,她直接喊巡逻弟子,根本不接招……

每一桩都透着古怪,与过去的凌笑笑判若两人。是真的幡然醒悟?还是遭受打击后换了种方式?抑或是……更深沉的伪装?

天性中的善良和那份被勾起的好奇心,最终促使她迈出了这一步。她想知道,这个曾经视她为死敌的人,究竟变成了何等模样。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凌笑笑终于做出了决断。

基于最核心的“省力”原则:断然拒绝可能需要更多的口舌解释,甚至可能引发对方的不解或持续关注,这不符合她“低调透明化”的生存策略。而接受……不过是一颗果子。光天化日,众目(虽然并没几个人)睽睽之下,洛薇薇能玩出什么花样?最关键的是——那果子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吃!冰冰凉凉的,正好缓解她睡醒后的那点燥热!

赌了!

为了未来长久的安宁(和眼前的口腹之欲)!

她终于动了。

动作迟缓得像是在进行慢动作演示。她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手指在空中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拈起了碟子里距离她最近、看起来最小巧的一颗冰晶梨。

指尖触及果皮的刹那,一股沁人的凉意瞬间传来,舒服得让她几乎喟叹出声。

果子一到手,她立刻缩回胳膊,速度快了不少(相对她自身),仿佛完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重大交易,带着一种“两清了”的利落感。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洛薇薇,干巴巴地、毫无起伏地挤出了两个字:

“……谢了。”

声音因久未说话而略带沙哑,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天气,听不出半分感激,但也寻不出一丝敌意。

洛薇薇明显怔住了。

她预想了无数种回应:愤怒的、嘲讽的、虚伪的、拒绝的……唯独没有料到是这种。

没有情绪爆发,没有冷言冷语,没有假装客套,甚至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礼节性反应。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接受,和一句干瘪得像是被榨干了所有水分的道谢。

这感觉太过怪异。

仿佛蓄力已久的一击打进了空处,无处着力的失落感之后,是更深的茫然。

她看着凌笑笑捏着那颗小果子,既不立刻吃,也不再看她,视线又重新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仿佛她这个人、这份心意,都已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直接的恶意更让人……无所适从。

“不……不必客气。”洛薇薇下意识地回应,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错愕。她看着自己碟中剩下的果子,送也不是,收也不是,站在原地,平生第一次在凌笑笑面前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凌笑笑才无暇顾及她的尴尬。她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指尖那枚冰凉圆润的果子俘虏。

【吃不吃?现在吃?会不会显得太急切?】

【拿进去吃?算了,还要起身,太麻烦。】

【就地解决吧,反正也没别的事。】

她再次以那种慢吞吞的速度,将果子凑到嘴边,试探性地、极小口地咬了一下。

“嗑。”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下一刻,清甜冰凉的汁液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伴随一种奇特的,能让人灵台都为之一清的寒意,滑过喉咙,完美地驱散了午后所有的慵懒与微燥。

好吃!!!

凌笑笑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像只被顺毛的猫,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咀嚼的速度微妙地加快了那么一丝。

洛薇薇看着她小口小口、极其专注地啃着果子,那双曾经总是燃烧着妒火或算计的眼睛此刻低垂着,竟透出一种纯粹的、简单的满足感?

这画面太过超现实,以至于洛薇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从冰雾谷出来,中了什么致幻的寒气。

“……那,凌师姐,你……慢用,我先告辞了。”洛薇薇觉得再待下去,自己的认知可能要出问题。她收起玉碟,语气有些复杂地道别。

凌笑笑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权当回应。连下巴都没点一下。

洛薇薇带着满腹的疑窦和一种难以名状的古怪心情,转身离开了。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又似乎带着点迟疑的困惑。

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凌笑笑才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一直微绷的肩膀彻底塌陷下去。

【警报解除。】

【麻烦源已远离。】

【果子品质上佳。】

【成功维持了零互动、低存在感的表面和平。】

【今日份社交能量已彻底耗尽,需立即进入休眠充电状态。】

她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果子啃完,连果核上都嗦得干干净净,然后精准地将果核弹射到墙角——那是她的“自动扫地姬”明日的工作目标。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残留的冰凉甜意,她重新调整姿势,把自己更彻底地镶嵌进那片温暖的阳光里。

嗯……冰晶梨。味道确实不错。

不知道膳堂那边有没有供应?或者……能不能用什么东西跟别人换点?

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她无情地掐灭。

【打住!凌笑笑!警惕糖衣炮弹!远离一切可能产生交集的源头!保持距离方能长治久安!】

她在心里严厉地告诫自己,然后迅速将思绪转移至“晚上是烤灵薯还是炖灵菇汤”这个更具现实意义的哲学问题上。

阳光依旧暖融融的,冰晶梨的凉意仍在四肢百骸微微流转,带来一种惬意的舒爽。

至于原女主那复杂难辨的眼神和未尽的试探?

呵,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啊不,是麻烦随风去,躺平才是真。

她打了个极小的哈欠,调整到一个绝不会落枕的完美角度,很快,呼吸再次变得均匀而绵长。

仿佛方才那场短暂而诡异的交锋,不过是午后阳光里一场无足轻重的错觉。